6月4日
鹅毛大雪无情的飞了一夜,天未亮,七巧哥的妈妈就低声的唤我:“雅心,雅心,你煮二十个人的面,我去叫人帮忙找你七巧哥。”
我行尸走肉的去了厨房,洗锅,倒水,不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缸里的水全被冻住了。
以前,水被冻住,我们起了床又跑回被窝里面去,直到母亲和父亲恩爱的烧好水升了火暖了屋煮好饭我们才慢悠悠的走出房来叹雪。
突如一夜北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可今天来读这诗,我感觉好像不对,怎么可能“突来”呢?难道不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七巧哥的父亲在客厅里跟学校的一位老师讲话,这位老师我不熟悉,但早些年就对他的名字习以为常。
因为七巧哥的妈妈总是在我耳边说这位老师特别能干,他不仅教书,而且字写得不错。还经常给别人刻碑写文什么的。
但这次,他到这儿来是算命。
七巧哥的父亲报了七巧哥的生辰八字,老师就说:“算方位,我确定他在西方!”
“西方?!”七巧哥的父亲听后哭了,堂堂七尺男儿,说哭就哭,他几乎是不用准备的。
老师说:“等会儿大家就沿着西方的路去找吧。记住,不能哭,不要哭,哭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们找到了就不声不响的把“他”抬回来。”
我煮着面,眼泪却像雨线一样流啊流,但我只能把它们涂在脸上或抹进掌心。我万分难过的想,处女鬼的泪落进汤里是什么味呢?
是苦还是涩?
掉进去还有人吃吗?这个时候我不能哭,特别是没有资格哭出声来,我擦干泪招呼帮忙的人到他们全部人去楼空才跑出来。
雪上加霜的是,当我走出七巧哥家的围墙真正来到不顾一切朝他飞奔的大路上时,我看见,路两边的雪被上又铺满了珍珠一样厚到一颗垒着一颗的雪创子。
昨夜,也下雪刨子了吗?
这些雪刨子一定比雪和饥饿,寒冷,绝望还疼的砸在七巧哥的身上。
“雅心,醒醒,快醒醒,快醒醒丫。”恍惚中,我听到一个由远渐近的声音在焦心的叫我。
我“豁”的坐了起来,心悸的睁开眼睛,周围只是寒冷的风和乱七八糟的坟堆。
我吓得差点儿窒息,因为当我看清我目前的处境,马上就心惊胆裂。
只见我旁边放了一口合了盖的棺材。而我却冰冷的坐在一副敞开的棺木中。
人生多梦,总有不少是恶的。
我在雪地上跑起来,刚才我出门时看到七巧哥的妈妈已经叫人去给我的班主任请假了。
所以我不用担心今天的时间,但明天就不好过了,不止要期末考试,如果七巧哥到那时还找不回来,我将不止于重复那样的厄梦,而且还是分分钟梦想成真。
雪盖住了世界,世界是干净的,而我的心却是慌的。没有人叫我去找七巧哥,他们给的安排是让我在家等侯,可我一刻也等不了,我闯了大祸总不能再像孙子那样找地方躲起来。
我边跑边喊:“七巧哥,七巧哥,你在哪儿,在哪。”我以前经常不耐烦的说我母亲的大嗓门像叫魂。
现在,我却用大她几倍的声调在声撕力歇的叫。真是因果报应。
我跑下一个坡,过了一座桥,访了一条村,又跑下一个坡,过了一条河,访了三条村。
以前我不敢去的坟地现在我也敢去了,我分辨的出来,高高隆起的雪包就是坟。而且是死不好的。
死的好的人不会埋这里连个碑都没有。
错箕盖的就是小娃坟,因为是小孩,地方不用很大,一个错箕的面积就够。埋的人图方便会把装土的工具就地处理掉了。
尤其是错箕,直接盖上面,完事,谁会用一只埋小孩的东西来减自己的好运呢?
因此,坟山的错箕也就成了小娃坟的一种标志,我认为小娃也有魂,看到那东西尽量绕过去。
如果真不小心踩到就吐口水三下,并诚心诚意讲句:“我不是故意的,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