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江南的梅雨
潮湿
暗涌在腥红
之褐色土壤
破旧的乡村坍圮
被裹挟在迷朦水汽之中
岸边有河
河边有艾草
诗人着黑色衬衣
在风中凝神思考
梦与现实之幻象
如一苇小舟飘摇
河对岸
有名纤弱女子
她白皙的颈
修长
光滑如镜
亦或一枚
诡谲棋盘上的羞涩棋子
诗人好书，嗜茶
爱画素描
他每日看她匆匆走过
提一盏桔灯
消失在雾霭中
对她的幻想便愈加强烈
她却只舍得给他半片绰约的背影
留点仅存的念想
白衬衫皱缬着
他仿佛闻见了她
胸口清新的果香
可突有一日
她死了
衣服被撕扯殆尽
嘴角有暗黑色的血
她赤裸着下体
美丽的大腿根部
沾满了污浊的泥土
年老色衰的妇女
在一旁轻声啜泣
不忍再看下去
给她一卷破席
凄惶惶地遮上
使她美丽的肉体
不至于死后
还要沦为野兽们欲望投射的对象
他发疯似地跑去看她
不忍
胸中的痛苦散溢开来
竟潸然泪下
他心中的不可亵渎圣洁肉体
竟成了如此支离破碎的模样
那个死去的名叫杏的姑娘
也曾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
她终是喜欢有才华的
温润干净的男子
村子里的男人几乎都是那样俗不可耐
他们饿狼一样盯着她看
露出他们最原始贪婪的一面
他却不同
他只给她画像
远远看她
仿佛她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如水中的一朵白菊
淡淡的
他为何如此悲伤
那他就是杀死她的凶手好了
头领忿忿地说
几乎能听得见他牙齿里激烈摩擦的声响
村里人一呼百应
他杀死了我们心中最可爱纯洁的姑娘
夜色如一张硕大的网
他们高举着火把
愤怒地让他上了绞架
他被鞭笞得奄奄一息
白皙的身体皮开肉绽
溅了一朵又一朵鲜红色的花
不是他！
不是他杀死了杏子姑娘！
不是他！
头发凌乱的小脚女人
拼了命地在风中呼喊，奔跑
她在家惶坐了一夜
终鼓足了勇气来说出一切
那日她也在河边
满脸沾满了泥水
黝黑得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苍茫暮色下
萧索得几乎没有一颗星
那活泼纤弱的姑娘
独自走在芦苇丛中的时候
正迷恋于水中的菖蒲
与岸边的白色水鸟
突然
被一双强有力的男人的手拖走
白色的裙子被暴戾地撕扯
她吓得浑身颤抖
流着泪一声声哀求
可他看见这双流着泪水的眼睛
却越发觉得她清秀可餐
楚楚动人
他已经到达了迫不及待的疯狂
他是整个村子的头领
终日享受着他人仰视
与臣服的目光
怎能败于一个弱女子手下
他狂暴地不顾一切地插入
仿佛自己正驰骋在一望无际的疆场
她的脸痛苦而扭曲
她拼了命地挣扎，反抗
虽然一切徒劳
她还只是个少女啊
她对这个肮脏邪恶的男人世界尚一无所知
最后
她感受到一股温热
而潮湿的气息
嗅到一阵石楠花的味道
她声嘶力竭
却无一人回应
躲在暗中的妇女
亲眼目睹了一切
她的身体不觉也变得僵硬
既而潮湿如海
于是
她卑琐地离开了
像一只老鼠
见不得光
少女留下了最后一滴清泪
在施暴者的左腕
也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他是万人仰慕的头领啊
怎能有如此败笔
他朝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伸去
用那古铜色的强有力的手
掐死了她
她在无比的绝望与寒冷中
永远地坠入了深不可见的谷底
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手里紧紧攥着的白色内裤
到死都不曾松开
芦苇的香气在风中散开来
白色月光照在她的乳房上
仿佛将她的乳晕像牛奶一样
融化了
妇人瑟瑟发抖地叙述完一切
原以为自己悲情的讲述能唤醒一丝最后的同情
人性最后的良知
与怜悯
为那才华横溢的男子捡回一条命
可她似乎太过天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哄堂大笑
头领朝身边的伙计狡黠一笑
身形粗壮的男人便一把扯下她的裤子
在她的身上熟练地动作起来
他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也让她记得这羞耻
把这故事埋葬在心里
永不再提起
绞刑架上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时光还在昨日
仿佛她还赤脚走在河边
一副水灵灵的纯洁的样子
他曾想为她画一幅完整的像的
于画的空白处
再添一朵清雅的白菊
他被一枪毙命
枪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众人作鸟兽般散尽
乌攸先生的故事
从此在村子里再未有人提起
他已成为了一个迷
而这个迷
永远没有谜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