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亚 先
贺亚先走了,默默地走了,令人感伤。
亚先永远是清清瘦瘦的,不多言语。记得在黄高入学后不久,校内一次劳动,他高高的单薄的身子,握着一把其柄长长的锄头,一下一下的上下挥动,很久很久也不停歇。这一幕深深地定格在脑子里了,这是他于我的第一印象。以后每次提到贺亚先,这帧影像总会在第一时间弹了出来。
文革中,我们回乡下乡,各奔东西。记得是1970年初,我特别想同学了,于是出行来了一次大串门。先是乘车到了浠水竹瓦,邀上陶红春,然后一路步行,去了汪岗、总路咀、马槽庙、回龙山等地,最后到了黄州。记得贺亚先是总路咀人,到他家时,他正在用抿子给新屋内墙踏线泥。我真佩服了,这种活儿也会做,太能干了!在他那里,我知道了他回家后较是坎坷。他在文化站干过,为了恋情闹过一场,受了一些挫折。他平静地说着,我似乎觉得他在讲一个别人的曲折的故事,时间虽短但履历颇丰,于我这个什么都不知的小城白丁而言,感到他太厉害了。
再见到亚先时,是1982年,那时他已是黄冈教院的教师了。学校在南湖,他住在靠后的一间大房子里。那年我有了一个调干学习的机会,入学要考试,近乎一个小高考。全市选派的考生都在南湖教院复习,时间一个月。知道亚先在这里后,我马上找到了他的家。那时他已有了孩子,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只是家徒四壁,像当时所有的大学教师一样,日子清贫,但富有学问。
他应该是赶上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趟车,读的是武大,功底好。这不奇怪,因为在十二年前他就在文化站做过创作员了。在命运大转折的节点上,他无疑是敏感的,也是争先的。他已经学成归来,我却才去忙忙地备着小高考,高下立判,落差在此。
又过了十多年,我们在英山见面了。他为我县函授班的学员面授讲课,讲古典文学,很受学员欢迎。每次来,我们都会在一起吃个饭。 开始,他总是话较少,但边吃边聊,也就热乎起来了。他,就像一个热水瓶,外面少能感到里面的热度。
从一介书生嬗变为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变化是巨大的。在人生的道路上,亚先站到了同学们的前列,他是成功的。
可悲,亚先已驾鹤西去,他离开了。但同学们会永远记住一个高高的清瘦朴实的学究的身影。
邓述端
2021年9月16日深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