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语在前世每夜睡前都会看一小会书,写写琐碎的乱七八糟的心事。如今也不例外,因着明日要去产河边的半闲居犒劳自己目前的下属,顺便赏景,还有顺便也考察考察市场,下个目标是饮食方面,须语想过了:民以食为天。饮食方面自己肯定是要做的,不过具体的,暂时还只是个朦胧的想法。此时,她半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书中西汉文学家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喜儿在床头两边分别挂了一个小小的明亮的马灯。又在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盏灯。刚开始须语还是有几分受不了没有电的日子,如今也已经渐渐习惯了。
《上林赋》中在描写汉代园林巨丽之美时写道:终始灞、浐,出入泾、渭、沣、滈、涝、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之后就有了八水绕长安之说。看到这儿,须语不由得地低笑:八水绕长安竟然有如此久远的历史。记得后来有诗人写过不少关于八水的诗句,比如:“秦川八水绕长安,汉家五陵空崔嵬。”“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须语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特别喜欢联想和幻想,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这会思绪就开始飘忽了:
懵懂的少女一般喜欢唐诗宋词,最初大多应该是喜欢诗词中那种美好的意境和朦胧的情感,当然也会去探究和诗词相关的背景、故事等。
看了会《上林赋》,须语就将书放在一边,开始自动脑补:
民间坊里也流传着司马相如用一首《凤求凰》打动了貌美有才的寡妇卓文君,两人在丫鬟的帮助下私奔,可过的窘困潦倒,后来在卓文君父亲的帮助下,又过着米虫般的奢侈无聊的生活,这般傍了富家女,到头来还出轨,又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因而卓文君写下了《白头吟》,司马相如又赶紧乞求夫人原谅,卓文君大度原谅了这样的风流男。
须语不由得叹气,明年春暖花开之际,自己也就及笄了,自己的商业王国连个壳都还没建好,不知道还要忙到何时才可以真正拥有自己的商业王国,须语很是期待。只怕父母在自己及笄后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风流的吃软饭又当米虫又没有几分担当的司马相如,须语嗤之以鼻。可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窦又哥哥那样的。不行,太温,不温不火的,没激情。李枫那样的?不行,看着太正直,入了仕怕是碰壁时多。薛平贵?自不必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王宝钏那样的大家闺秀,看着自己应该是阻止不了两人的进展了。唉!
当司马流这个名字浮现在须语脑中时,那个冷傲异常的面容也浮现了出来,须语仔细想想,其实,其实这个司马流长得也蛮好看的,没有窦又的温润如玉,不过俊俏异常的面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甚是深沉。桀骜不驯的性格倒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须语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自己怎么可以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司马流可是纨绔中的纨绔。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见了面就掐。得,这炎炎夏日里,我这算是思春了吗?须语在心中嘀咕。
窦又这一夜几乎焦头烂额,西域商人那边谈判了许久后,结果很不好,本来他想着既然自己拿不出来货就只好多赔钱,可那几个西域商人非常顽固地表示要货。窦又只好到处奔走来凑出这笔货。可目前来说,还是非常不理想。才筹措到一半的货,而后天是西域商人要回他们国家的日子,所以,在后天之前窦又是一定要把这笔货筹措起来的。
司马流是司马府二公子,上面有个非常上进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司马宇,去了当朝权贵之女,如今在朝中也混的风生水起。还有个依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司马琪,妹妹刚刚豆蔻之年,从小就是公主伴读,性子自然嚣张、跋扈。司马流不喜欢城府极深的大哥,也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妹妹,再加上自己那风流成性,善于钻营,实在是个小人的老爹司马古对他也没有太多关注,自己幼年又丧母,这让司马流的性格渐渐变得非常冷漠。这些年司马古都不知道自己这个视功名为粪土的二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偶尔,他想表现一下父亲的慈爱,都会被他冷漠地不留一丝情面地打击到。久而久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司马流刚回到府邸,司马古身边的小厮就过来说:“二公子,老爷有请。”
司马流斜眼看了那传话的小厮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懒懒地说:“知道了,我一会过去。”
“又有何事?本公子还要去眠花宿柳呢!”司马流走进司马古的书房。
书房内,正在伏案写字的司马古一顿,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洗中,近五十岁的他,鬓角已有了丝丝斑白,中等身材,面相普通,只不过那双泛着精光的小眼睛实在让人看着不舒服,他听了司马流的话,只是顿了顿,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流儿,你已经不小了,今年应该过了二八年龄了吧!是该考虑娶妻之事了。”
“呵——这事,暂时不考虑。”
“年少风流,为父理解,可——要不,先纳两个小妾?”司马古又试探道。
“你想纳,就纳给你自己。我没兴趣。还有别的事吗?”司马流莫名的有点烦。
“你——你这个逆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为何就不能学学你兄长,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混着……”
“对了,还有件事,我自己买了座院落,明日我就搬出去住,不会再碍您的眼的。”司马流很快打断,说。
第二日一早,须语刚起来,喜儿就进了房间:“小姐,小六刚刚来过了,他说今日窦公子有事,不能去半闲居。”
“哦,差点忘了,他还有那么多生意需要打理,这段时间借用他真习惯了,肯定耽搁他不少事情,回头悦心阁的分成应该多给他些了。”
“小姐,窦公子人真好,长得又好看,还那么热心地帮助小姐。他是不是喜欢小姐啊?”喜儿有点八卦,实在是最近事情顺利,今日又要去游玩,心情太过兴奋了。
“你这小丫头,瞎说什么。”须语敲了下喜儿的脑袋,“对了,一会我去娘亲院里吃早饭,你去说一声。”喜儿开心地答应声就走了。
须语在阿香的伺候下,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是清凉的绿裙装,同色绣鞋,头上简单发髻,别了支碧绿玉簪,就去了母亲的院落。
“娘亲,爹爹呢?”须语走进母亲的院落,看着丫鬟们正在准备早饭,没有看到须勇。
“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生意上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处理。”杜若柔柔地说。
“娘亲,您今日想不想出去走走?”须语坐下来开始和杜若吃饭。
“今日你不去店铺忙了?”
“嗯,今日休息一天,我们去浐河边走走吧!听说那儿景色很美啊!还有啊,浐河边上还有个半闲居,我还没去吃过呢?”须语将自己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杜若有几分心动,自己也好久没有出门了。以前偶尔也会和闺中曾经交好的朋友出去走走,后来嫁人,闺中好友都离得不近,基本也没有什么来往了,她自己又不太喜欢主动交朋友,这些年和左邻右舍也没说过几句话,每日就是看看书,赏赏花,写写字,在家等着忙碌的女儿和丈夫,女儿渐渐大了,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事情忙碌。丈夫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她又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法去挽留须勇。这些年其实过的也郁郁。
吃完早饭,须语便和娘亲带着几个丫鬟一起出门去浐河。
一个时辰的车程后,她们到了浐河边,这时候天还不是很热,河边堤岸上又种植许多树木,郁郁葱葱,很是茂盛。
“哇!好美啊!”须语站在河边大喊。
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着,一阵风吹过,一种湿润的清凉迎面扑来。须语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这清新甚至有点淡淡香甜的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点点船只,不时从河边划过,须语脑海中就蹦出一句诗句来: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一行七八人,就缓缓行走在浐河岸边。
中午时分,须语带着大家找到了非常醒目的半闲居。果然与众不同,半闲居是矗立在浐河边的一栋非常大气的三层酒楼。须语到的时候,半闲居门外的马车满满当当的。在半闲居的包间里,须语咨询店小二有什么招牌菜。店小二看着衣着漂亮,长得也像仙女似的须语,眼睛瞪得大大的,都没听到须语的问话。喜儿不满地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店小二才回过神,连忙热情地介绍着他们店铺的种种。
须语也不是很懂,就按照店小二推荐的,点了:槐叶冷淘、神仙粥、葫芦鸡、千金圆、口肉、乌雌鸡汤等十多个菜肴汤羹。半闲居的服务没得说,当然也贵得离谱,包间里喝的茶竟然是蜀地的蒙顶仙茶。须语品了一口,甚是喜欢。今日,是她这个老板宴请自己的员工,丫鬟们也没有拘束,须语和娘亲坐在上位,其他人挨着坐下品茶等着菜肴。很快,菜肴汤羹陆续上了桌,须语体贴地帮自家娘亲夹了不少菜肴,又带头开始大快朵颐,大家渐渐也不拘束,都开始畅快地吃了起来。
出了半闲居,须语在心中啧啧赞叹,果然名不虚传,这半闲居也不知道何人所开,菜肴汤羹甚至面食类都甚合口,服务很棒,尤其楼阁是四合院的样式而盖,中间设有戏台,有戏曲或者说书人驻扎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