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丁香花开的季节了。
我独自一人,徜徉在石板道上。轻飘飘的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脚下哒哒地踩出极小极小的水花,打破了湿润空气中的宁静。忽而,脸上划过一抹清凉,抬手拂过便是湿漉漉的一片,一阵恬淡而清幽的花香飘入鼻翼,我不由得愣住了,这香味,竟是那样熟悉。转头循着芳香望去,瘦小的白色花瓣微微卷起,淡淡的紫轻柔地将它护在怀里——啊,原来是你,一年未见,你,仍在这里。
白与紫渐渐模糊在眼前氤氲的雾气之中,思绪如薄丝,恍惚中被拉扯得很远,很远……
“一、二、三、四……五!”
“是五瓣丁香!”
“我要把它摘下来,放进瓶子里。”
蒙蒙细雨中,一高一矮两个小女孩并排站在丁香树下的石板道上,仰着脖子使劲儿张望。四瓣丁香并不稀奇,只听说寻得五瓣丁香的人,能收获幸福。
“别啊!”矮个子闻声,着急地掂起了脚尖,“花摘下来,不就蔫儿了吗?”她淡淡的眉毛弯成八字,一只手不停拉扯着高个子的衣袖。
“你不懂,古人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及矮个子阻拦,高个子早已将那讨喜的五瓣丁香摘下,轻轻捏在两指间。
“啊啊——你好讨厌!”矮个子像胸口掉了块肉,心疼地直跳脚。她一脚踩进身旁的大水坑里,向高个子的方向溅起层层水花。高个子长长的天蓝裤子颜色顿时加深,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低头尖叫起来:“啊——我的裤子!”于是另一只脚跳进水坑,朝反方向溅起更高的水花。“哇,我的眼镜!”“哈哈哈哈哈——呃,水进嘴里了!”“嘿……”
“哒哒”的水声与嘻嘻哈哈的叫嚷声喧嚣了静谧的雨天。轻风拂过,丁香树叶簌簌发响,那淡紫色的精灵悄悄滑落到湿润石板地面上。“——五瓣丁香!”
矮个子忙定住脚,弯下腰,轻轻捏起那柔弱的花,抖抖沾上的水珠,捧到手心里,缓缓托到高个子眼前,“折了这花,就要保护好它。”相视无言,五瓣丁香如翩翩舞女,轻盈地落到另一双相互紧贴的手中。
“走吧。”雨还绵绵地下着,在清幽的花香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逐渐模糊在石板道的尽头……
缥缈的光影散去,眼前仍是那静静绽放的丁香。它只是极为普通的四瓣,腼腆地立在枝桠之上,却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时舞动它淡紫的裙摆。我久久凝视着这白中透紫的小小精灵,仿佛,高个子已从中向我笑着跑来了。
不知此季这花,堪不堪折呢?你又能否忆起:那时,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