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失眠是连成片的。
常常看到微博热搜上出现某某明星分手,离婚,出轨的娱乐新闻,而这时高赞评论永远都是“只要你的爸妈还在一起,就不要不相信爱情”。可是会不会有的家庭爸妈只是在一起,但不是因为爱情。我可以很坚定地说我爸爸是个很好的爸爸,我妈妈也是个很好的妈妈,但是我很难在他们之间看到婚姻幸福的样子,所以在成年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相信爱情,期待爱情,但我恐惧婚姻。恐惧婚姻不是不婚主义,是想象过我穿婚纱的样子,期待过每一个浪漫的瞬间,可是婚后细节到柴米油盐的日子就像刽子手在切割所有的浪漫和爱情,把少女情怀丢进滚滚红尘里煎炒烹炸,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毫无灵魂的躯壳,像极了烟花绽放后掉下来的那一刻黯淡,令人沮丧。
可是我依然在不尽如人意的原生家庭里得到了爱的教育。身份的转变(升级为准妈妈)后,也越来越能理解我妈妈,那是儿时对温柔最初的记忆。小学三年级长水痘,全身又疼又痒,又一次大晚上醒了管不住手一直挠,妈妈起来给我煮了药水,一遍遍给我擦。知道我喜欢看书,每次路过书店都会带我进去看书,知道我喜欢电影,假期特意给我办了电影卡。鼓励我一个人出去玩,鼓励我给论坛上的指导老师写信。长大后,每次临去学校都帮我一份一份打包好给同学的特产,看炒菜节目学着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甚至电话里咳嗽一声,她都立马紧张起来。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有点任性,喜欢独处,小情绪说来就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好多故事其实都是顺理成章,每个逗号都铿锵有力,每个回车都掷地有声,二十几岁的我犹豫不决地问曾经二十几岁的她,我没准备好,怎么办。她说,没关系,慢慢来,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感谢你当时选中我。
有人问我,把那个胆怯又谨慎,要强又狼狈的自己暴露出来,还会不会有人喜欢。当然会,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喜欢着我们的。不用藏着掖着说“我很好”,不用一个人对抗世故的侵蚀,完全地做自己而被人爱着,他们宽容你的任性,体恤你的怯意,每一点微不足道的特质都得到珍惜。我被这样完完整整地爱过,所以,我不需要活成太多样子。
成年后的每一年都过得特别快,童年那些冗长且无聊的在网床上数番石榴的时光再也不会有,而我也已经过了渴望永恒,对原生家庭过于依赖,一点风吹草动就惴惴不安,甚至看到一点点新闻就同理心泛滥的年纪,并且笃定我爸妈这两个吵了大半辈子的人会分道扬镳,虽然最后是一个被动地先离开了。
不久前,一个驴友姐姐跟我说她终于鼓起勇气结束了长达7年无爱的婚姻,拿到离婚证时两个人异常平静,和和气气地商量着房产的处理,7年里从未如此和睦和温柔,比往日的任何一天,都更像一对共患难夫妻。
红本本从来不是婚姻的证明和保障,我看过太多因这本红本本引起的争吵,打闹,破裂,和人性的恶意和卑劣。婚姻其实没有那么多激情和自由,展望和安慰,它是选择,是羁绊,是失去,是得到,甚至可能是一生兑不完的承诺。
每逢年份新旧之交,总想要留下一点好的寄语,就像重拾小时候立了flag拼命去完成的懂事孩子,可是事实证明,太乖的孩子不会一直有糖吃。被认为会晚婚甚至不婚的我,去年结婚了,惊掉了一堆朋友的下巴,甚至让几个发小一度怀疑爱情怀疑人生。体会过太多次在黑暗中惊醒,或是一整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以更珍惜黑暗中有灯亮着,不管何时熄灭都不打紧,只要是为我亮了,都是叨天之幸。何况,有这样一个人倾尽全力守护我心里的那点微弱的光。
新年的万家灯火,终究会一盏一盏熄灭。可是你看,前方有万千的璀璨烟花,“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猪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