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它似乎写不完,又似乎是写尽了。
一天,天外音问我:一旦有一天它离你而去,你还能写它吗?哦!我猛然点醒,说当然不会。(它做过肿瘤切除手术,大夫说会转移。)
转移!上天将一颗定时炸弹放入我心里,整个夏日我陷入了惶恐和抑郁中。是呵!如果那一天到来,我定是无法再写下去的,我更是不忍让它在遥远的那头,看到它曾经那么依赖的亲人像断肠人以泪洗面,尤其是与时间搏斗的最后时光。那么我就该让它的记忆里永远鲜活地保存着我望着它时满脸盛开的鲜花吧!
是的,一定的,所以我只能现在写,一直写到它离开我的前夜,哦不,应该是更早,在冰冷的判决书下来之前。手术快十个月了,所幸尚无异常,淘气依然,灵活依然。
那么就来吧,那些让我怡悦无比,每天都上演,却每次都带给我第一次似的新鲜感的点点滴滴。
家里有这么个毛茸茸,心脏跳动的小活物在你眼前溜达来溜达去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它除了蜷成一团在它的沙发上一觉又一觉的睡,还经常眼睛跟着我的走动移动,有时我会忍不住逗它一下。
我会在它眼前突然驻足,这出乎它意料,使它低着头注视着我的脚,眼睛里带着问号,你是走过去还是来稀罕我?
看我的脚没有离开的意思,它的眼皮就会挑到它的脑门,但就是不肯抬头,使下眼睑露出一圈眼白,它这懒得抬头的样子太搞笑了,总会让我笑出声,使我忍不住蹲下来一手抬起它的小下巴一手抚摸它的头去亲它。
这么多年它没让我亲成谢顶是多么万幸呵!
我该用什么比喻你那双撩我心魄的眼睛呢?乌珠?蝌蚪?婴儿睛?可婴儿眼睛除了澄澈还黑白分明,可是你的黑眼珠虽然水汪汪的发亮,但没有眼白,像捧进手里的一捧雪上面放上去了一对黑珍珠。
颠颠颠颠迈着小碎步向你跑来,望着你看你往嘴里送什么。
如果肉味扑鼻,它会撅起鼻孔用力左嗅右嗅。谁能对它那双由于过于专注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望着你的眼神还能保持淡定呢?再给它点吧,它在我这体重注定要超标的,使它走路时像个小肉滚在向前轱辘。
当你换装要出门时会引起它全神贯注的目光,那是猜测判断你会不会很快回来的眼神。
它是粘人的小毛孩,你蹲马桶它也跟过来和你一个方向蹲在你脚前,毛绒绒的背和带俩耳朵的后脑勺朝着你的时候,谁的心肠还能硬起来呢?反正我的心总是稀里哗啦。
它发出的所有声音是多奇妙多动听呵!在地板上小跑时趾甲点地发出的密集的哒哒哒哒声,汲水时吧塔吧塔,吃粮时哗啦哗啦米粒碰撞食碗的声音,抱在怀里挠它肚子时嗓子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它的一切都会让我陶醉。
早餐后当我坐到晃椅上准备喝咖啡时,它会麻溜的跑过来站立伸出手臂让我抱它,这已成了每天的仪式。
它会趴在我腿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待我喝着咖啡浏览手机后起身前总是忍不住把它翻过来贴在胸前使劲地亲它,释放我对它无限的喜爱。
其实何止这些?它是让我亲不够的小东西,抱它下楼时亲,进屋抱它洗小脚时亲,尽管我这样不时的释放对它的喜爱,我的内脏也怕是早化成汪洋了。
它的弱小把我洁癖的防线一个个的击溃,让我多出了许多麻烦。而我不得不死守最后的防线。可这最后一道防线每天让我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岌岌可危。
我在沙发上或床上时,它在一旁露个小脑袋,瞪着小眼珠望着我发出噗噗的信号,有时还急切地蹦几下,示意让我抱它上来。我要用怎样的铁石心肠和钢铁意志才能坚守D纪国法呢?有时真的只差一跺脚了。
我心爱的小宝贝呵!你们用什么魔力让我们又哭又笑,为你们神魂颠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