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这样正好。”
江川市警察局局长齐宗明,两鬓有些发白,一如往常的不苟言笑,此时正坐在办公桌前。
“这个案子还不需要侦探的协助吧?”于一肆坐在齐宗明对面,靠在椅子上。
“不止这个案子,以后所有命案,她都会协助你们,”齐宗明停顿了下,接着说:“这是金教授委托给我的。”
于一肆挑眉,金教授是齐宗明在警官学院时的导师,擅长研究人的心理和表情动作,是国内非常厉害的犯罪方面的专家,曾被送往SVR(俄罗斯对外情报局)学习并参与调查。
“金教授和她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于一肆也是警官学院毕业的学生,金教授不是会插手私事的人。
齐宗明往后靠在椅背上,想起他去金教授家时的情景。
金教授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夹着一张照片,是霓望的证件照,纸上只简单的写着:霓望,女,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和刑事犯罪学双博士。
“金教授,您这是?”
“她是侦探,算是我半个徒弟,我把她引荐给你们,希望能协助你们办案。”
齐宗明有些诧异,金教授带过的学生数不胜数,不乏十分优秀的人才,但像这样和他推荐一个人,还是第一次。
“可是,为什么呢?”
金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犹豫了下,说:“她是霓朗的女儿,”抬头见齐宗明像是僵了一下,接着说:“霓家被杀满门,那时霓望只有七岁,她在凌晨时跑到我家,哭着跟我说,金叔叔,我没有家了。”
十八年了,金教授依然能回想起,当年霓望赤着脚,腿上都是擦伤,跌坐在他门口,小脸脏兮兮的,被泪水冲刷成一条条的泪痕。
霓望在深夜里被一群人破门而入的声音惊醒,迷糊间只感觉到爸爸把她塞入衣柜后面的隔间,并顺手给了她一个类似笔记本的东西,然后便看到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场景。
他们把刀刺入爸爸的胸膛,一直滑倒了腹部,开膛破肚,用刀刺穿了妈妈的喉咙,钉在墙壁上,霓望看见,爸爸在倒下时似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却感觉到,一道身影笼罩在自己前面。
她不知道那人为何没有杀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走了没有,只记得他们把家里的所有东西翻了一遍,像是没有找到什么,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她没有敢看爸爸妈妈一眼,记得爸爸把她塞到隔间后,抽手时对她说:“霓望乖,千万不要出声,如果你能活着,去找金叔叔。”
霓朗只带她去过一次金教授的家,但霓望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小心翼翼的从阳台的窗户爬出去,没敢走正门,确认那些人真的走了以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深深夜色下的,曾经属于她和爸爸妈妈的家,搂紧手里的笔记本,扭头跑到马路上。
第二天,电视和报纸上大肆报道着“警察一家被人屠杀,是犯人复仇或是凶手谋杀?”的消息,金教授关掉电视,看到霓望皱着眉头睡觉的样子,她在看到金教授后,像是终于放下心来,昏倒在门口。
金教授给霓望掖着被角,注意她仍然搂着那个笔记本,金教授轻手轻脚的拿出来,翻开后认出是霓朗的字迹。
接着金教授主动提出要参与市警局调查这次的“秘案”,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线索,无奈,警局只好把这件案子归入档案,此后再没人提起过。
齐宗明当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又问:“她是想要接着调查那件案子?”
金教授摘下眼镜,一边擦拭着,一边说:“我和霓朗二十多年的朋友,却什么线索都没能给他找到,更没能抓到杀害他家人的凶手,这次霓望说想亲手调查,我一定尽全力给她提供便利。”霓朗被杀害的事情,一直是金教授心里的刺,难以放下。
“但这件案子已经过去太久了,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几年,想要调查,谈何容易?”
金教授当然也能想到这些,但霓望自国外回来后,曾调查过一个杀人案,她似乎觉得,那起案件的犯人,和当年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执意要继续调查当年的案子。
齐宗明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告辞,金教授靠在藤椅上,看齐宗明从院外面走过的身影,喃喃自语:“霓朗啊,你这么拼命要守护的东西,真的值得吗……”
——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于一肆仍然没有缓过来,当他听到齐宗明说霓望是为了“秘案”而来时,更显得不可思议,他不知道霓望和那个案子的联系,但多少听说过一些“秘案”的事情,是金教授和警察一起办案这么多年,唯一没有破获的案子。
看到霓望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处,于一肆走到她旁边,手搭在栏杆上,说:“我已经听齐局长和我说过了,合作愉快啊。”
霓望依然看着楼下,说:“不必说这些,我帮你们解决案子,各取所需而已。”
说完后没看于一肆一眼,转身走了,于一肆看着霓望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啧了一声,想着,真是够自大的,简直和时璟一样。
在和时璟见面后,于一肆跟他说着事情的经过,时璟笑了下,说:“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于一肆猛点头,还说:“你是不知道她气场有多强,有多狂。正好,我倒要看看这件案子她处理的怎么样。”
时璟想了下,又说:“你说她是个侦探?”
“是啊,怎么?”
时璟想到一年前的“玫瑰犯人”,当时也是于一肆在调查,凶手在情人节晚上穿着布偶装在路上送给一个女生玫瑰花,声称是公司搞活动,女生收下后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死在门口。
当时时璟也和于一肆一起去过现场,看过尸体,没有外伤,不是自杀,也不是入室抢劫,甚至都没有凶手进入这间房子的痕迹。
时璟记得那天他和于一肆坐在咖啡厅里,于一肆愁眉苦脸的用勺子敲打着咖啡杯,过了一会儿于一肆去上厕所,有人路过时璟的时候撞了他一下,等那人走后,时璟发现口袋里鼓出来一团白色的东西,拿出来后发现是一团纸,上面写着:死者房间的玫瑰花有问题,多调查一下死者的过去啊,白痴警察。
时璟勾了下嘴角,敢情这是来挑衅的?他朝着那人走过去,直到走到女厕所门口。
时璟站在女厕所外面,对着里面的人说:“擅自进入命案现场,可是会被怀疑的。”
“谁说我是擅自?我是经过允许才进去的。”
“那么,你也是白痴警察?”
“我啊,我是侦探。”
不过他后来还是留意了女生房间里已经枯萎的玫瑰花,竟然在上面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粉末,拿回局里检测后,发现整个根茎和花的部分都被涂满了红色粉末。
“所以死者是因为接触了玫瑰花,手上沾了这个粉末,然后又食入了这个东西?”于一肆看着检测结果,抱着胳膊和时璟说。
“死者家里的鞋柜上放着一盒糖,她最后吃的应该就是这个。”时璟想起现场,女生穿着拖鞋,倒在鞋柜旁边。
“可是凶手怎么知道死者回家一定会吃那个糖?”
时璟笑了下,于一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听到时璟说:“果然是白痴警察啊。”
于一肆刚想说什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赶紧叫人去调查和死者最亲近的人,最后抓到了死者从未和人提起过的男朋友。
时璟转了下手中的钢笔,侦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