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朴实的乡村
2004年的夏天,气温没有那么热,在牟定县蟠猫乡的地界,这里山水相连,青山环抱,我的村子就在这里,即便风雨不息,云气涌动,这个用黄泥巴土坯垒墙,用手制青瓦且饱含先祖智慧与汗水的村子依旧紧巴巴地扎在半山坡上,她老态龙钟,低低矮矮,不言不语。
村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孟家湾村,村里人极为朴实,朴实到沟渠边迎春花开的时候他们不会去看看有几个花瓣,是瘦长的还是肥硕的;朴实到山丹丹花开的时候有不会去数有几丝花蕊,而且不知道可以用来把糯米饭染成红色,或者,十七八的大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可以用花汁来涂个鲜艳的红嘴唇……
这种朴实,但如果由自然物候迁移到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上,便会有更滑稽怪诞的趣味,假如你是偷摘谁家的梨子,园里的萝卜,或者是分了沟渠里的水流,那就不得了了,小则两家的婆姨在田间低头左手叉腰,右手极尽夸张的姿势咒骂对方,辱骂的内容不过是从男人的生殖器官到女人的生殖器官,多少年来便无新意。大则两家撕扯在一起,就连各家的狗也都奋力互殴。从骂人的内容上那也是创出了新意,新高度!从此广为流传,不多久又会在某两个人的对骂中重新听到。茶余饭后,多事的人们就会私下议论、分析那场骂战,便从中学习和储备骂人的技巧和话语。骂,从古至今都是一种智慧,所谓“大巧若拙”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个夏天,我中考完闲在家里,没事我就在山坡上放牛,我家的老水牛性格乖张,不听训斥,看在他刚刚生了头活泼可爱的小牛犊的份上,我不打它,它只要不去践踏烤烟地、稻田、包谷地、菜园子,我几乎会惯着它。另外一层原因,也是因为心情爽朗,终于不用读书了,谁不高兴?换作平时,老水牛,稍有不乖,我是要收拾它的,在人的眼里,动物不分男女,该收拾还真他妈的痛快收拾,不过我收拾有方,别人用棍子撵着打,还不停地咒骂,极尽世间恶俗语言,却可惜牛是啥也听不懂的。而我,用弹弓收拾,它不听话的时候,我就准备上好的青草引它来吃,然后给它屁股沟里挠挠痒,趁此机会,我用山丹丹花汁在牛屁股上画出一个环形靶,以此,我便可以随时考验我的弹弓射技。历史上人类训化动物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与此同时便演化出了手段和阴谋!这大概就是兵法最早的雏形吧。
当我家的老水牛在我眼皮下“作奸犯科”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对着“靶心”射击,每每如此,老牛便惊慌失措,不敢再侵犯不属于它的领地。直到吃饱喝足,在水塘子里滚够了泥巴,它也不敢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这种感觉我颇为得意。小牛犊在野地里来回奔跑舒展筋骨,鼻孔里喘着粗气,口涎四散。它需要拙壮成长,不单单是它,老牛和我,村里的人们都在成长,是这块朴实的土地养育的结果。
我不知道这样来表达我的乡村会不会有太多偏颇,人们世代生息繁衍在这块土地上,忍耐着命运的残忍和无奈,同时也在坚强的挣扎着,无论狂风暴雨或是风和日丽,朴实就像我、老牛、犊子,我们各自眼里有着不同的世界,浸润着我们的灵魂和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