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礼拜一的清晨，小杰瑞上学的路上发现今天的街道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街口中餐馆左边大门的玻璃被人用石头砸碎，那个平时和蔼的中餐馆女老板正在努力和邻居们解释着什么，可大家似乎根本不听，旁边卖汉堡的鲁克愤怒的揪着中餐馆女老板的领子。
距离有些远，小杰瑞打开车窗，听到零星的几句对话“……总统都说了，这是中国病毒……”“太可恶了，你们简直……”“我只在去年春节回……”“你在狡辩，狡猾的……”
小杰瑞忍不住问老杰瑞：“爸爸，他们怎么了？”
老杰瑞看了看后视镜“我也不知道，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些误会。”
“这样吗？是什么样的误会可以揪着一个女士的衣领呢？”
“这样做是不对的……也许只是鲁克情绪太激动了吧。”
“我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全家去中餐馆吃饭，餐馆的老板还送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灯笼，我一直挂在床头上。只要一看到那个小灯笼，我就会想起中餐馆里美味的叫花鸡和糖醋排骨。”
“哈哈哈，是吗？我也觉得味道很不错。”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吃？”
“恐怕……需要过一阵子了。”
车子转过一个弯，小杰瑞看到四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抬着一个脸色灰白的病人上救护车，那人还在不住的咳嗽，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老杰瑞迅速把车窗关得严实。
“爸爸，刚刚那个人好像隔壁的莫尼阿姨，上周莫尼阿姨也是这么咳嗽，然后就被那些穿着白色塑料袋的人抬走了，听小莫尼说，她妈妈现在都还没回来。”
老杰瑞降低了车速，看着小杰瑞：“我和妈妈不是一而再的告诉你这段时间不要和小莫尼说话吗？”
小杰瑞听出爸爸语气中的严厉，小声的说：“我前天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和小莫尼说过话了，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就要上学了，昨天晚上忍不住和她隔着护栏说了几句，她因为她妈妈的事情很难过，你说过这种时候最需要朋友的安慰。”
老杰瑞稍微放下心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路面上。
“最近都不要到你莫尼阿姨家里去，如果想你的朋友，就隔着护栏说话就行。”
“恐怕那也不行了，小莫尼说了，她外婆今天就会来接她，要好多天才会回来。”
老杰瑞喃喃道：谢天谢地。
这时车内的广播新闻里响起总统的声音：……我们的人相当出色，他们一天工作24小时，特别是迈克·亚当斯，我觉得他都不需要睡觉的，这些人应该心存感激。
亚当斯给所有州长打电话，我告诉过他，每个人的个性是不一样的，我说迈克别给华盛顿州长打电话了，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如果那个密歇根州的女人不善待你，你就不该浪费你的时间。
但是亚当斯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他非常优秀，只是有些州长就是不懂感恩……
老杰瑞重重的关闭了车内广播。
“爸爸，为什么不听总统的发言？他可是个全知全能的人。”
“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他也不例外。”
“不，爸爸，你不知道，他懂的东西很多，他在很多公开场合都表示过没有人比他更懂贸易、援助、建筑等等的，我觉得除了上帝，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懂的那么多东西了，可他为什么称呼我们的州长‘密歇根州的女人’，这样很不礼貌。哦！对了，他从来没有表示过他懂礼貌。”
“他不能拿来和上帝相提并论。”
“爸爸你看新闻吗？就连最近在我们这里爆发的病毒，他也说他懂的，他真的太了不起了。”
“他懂个屁。”
小杰瑞很少听到爸爸这样说粗口，虽然最近他偶尔会隔着门听到爸爸一边看新闻一边大声的喊“骗子”、“垃圾”、“婊子养的杂种。”但是像这样当面直说的情况是不多的，他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老杰瑞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使用了粗言秽语，决定转移话题。
“我和妈妈这两天比较忙，没有检查你的作业，上周的家庭作业你写完了吗？”
“当然，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全部写完了。”
“是吗？那真是我的乖儿子。”
“昨晚小彭斯打电话给我，说他好几题都不会，想来我们家抄我的作业，你知道他总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老彭斯可不会在晚上还开车载他过来找你。”
“那倒不是老彭斯的问题，老彭斯最近因为医院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我听小彭斯说他爸爸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回家对老彭斯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小彭斯很想他的爸爸。”
这时老杰瑞的手机响了，小杰瑞一边玩着他手里的泰迪熊一边听爸爸接电话。
“喂，我是。”
“……这批口罩非常重要，不到最后时刻千万别拿出来卖，听明白了吗？”
“……仓库的门给我上两把锁，不，三把，你不知道那些人简直就是老鼠，他们无孔不入，什么都能查到。”
“……好的，就这样，我一会儿还要去买些东西。”
小杰瑞的学校离家不算远，两个街区后就到了，老杰瑞送他进了学校的门，转身到对面的超市购物，看着超市里小杰瑞喜欢吃的麦片已经卖光，老杰瑞有些纠结要不要换个牌子试试。
正在纠结的功夫，又有一个牌子的麦片被人抢购完了，老杰瑞一咬牙，拿了几包没吃过的牌子的麦片放进购物车，刚要走，想了想又回头把剩下的麦片全放进了购物车。
老杰瑞把购物车放得满满当当，来到收银台排队准备结账发现自己买的还算少的，前面排队的人平均人手两台购物车，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再买点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老婆打来的电话。
“喂，是我。”
“麦片还有吗？”
“没有了，我买了另外几个牌子的。”
“我早就说过这个麦片肯定是最快卖完的，让你昨天就去买，你偏不去，说什么新闻说不会形成抢购潮。现在没有了吧，我看你怎么和小杰瑞说。”
“小杰瑞会明白的。”
“对了，出门的时候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结完帐就去买。”
“多买一些，肯定会涨价的，买了赶紧回家知道吗？现在呆在外面不是明智之举。”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对了，你到小杰瑞房间，把他挂在床头上的小灯笼拿下来扔掉，扔得得越远越好。”
“小灯笼？是上个月中餐馆那个赠品……我的天哪，我马上去，我的小祖宗啊！”
一个多小时候过后老杰瑞终于结完帐，把东西拿上车后，他驱车前往最近的枪械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