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萍一下子病倒了,她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如果孙子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凌小星的归来,又让她燃起一丝希望。她紧紧抱住凌小星老泪纵橫:“星星,算奶奶求你,不要再离开了,从你走后,家洛没过一天开心的日子啊!我老了,还能活多久呢?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就满足了,回来吧。”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凌小星跪在她病床前放声大哭。
当凌小星把思家思洛原原本本讲给她听,方雨萍又喜极而泣,病好了大半,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己经有了两个重孙子。抚摸着凌小星的手,她又哭又笑,感恩再感恩,祈愿上苍能让自己的孙子挺过来。
那颗子弹差一厘米没打在凌家洛心脏上。阮元旺用直升机把他护送回国内。段飞扬的爷爷和爸爸都是全国著名的外科专家,亲自为他手术,凌家洛的命才得以保全下来。
持续一周的高烧和深度昏迷的凌家洛象个睡着的孩孑,消瘦的身体,憔悴失血苍白的面容。他在万丈深渊里挣扎,旋涡似的无边黑暗飘浮着包围了他,奔涌而来的黑色浊流淹没了他,他陷入深淤泥中,大水漫过他的身体。他昏昏沉沉地躺着,渴望死去。愿这一生凄楚的悲苦,难以言传的痛苦和意气消沉的孤独都随着生命的消失而消失吧,他已经很累了。可在冥冥中一只熟悉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那传递的温暖让他又渴望重生。还有那个日思夜想记忆犹新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哥哥,不要死,你的小星回来了。”这声音痛苦而悲哀,却无异于地震,打开了他心灵的牢门,把心灵从沉睡中唤醒,他呆呆地颤栗着,倾听着,努力让自已的意识清醒着。
凌小星一夜一夜地守护着他,握着他的手尽情地诉说着心里的话,恨不能把这八年想说没能说的全说完。
凌家洛醒来时,淡淡的晨曦中病房里正一片静谧宁静,凌小星趴在他床头睡的很沉,一只手还紧握着他的手。柔软的长发垂在他手臂上,他觉得自已仍在梦境中,如果是梦,他宁愿就这样长睡不醒。从不曾忘却的记忆又鲜活地涌上心头,他静静地温柔地看着她,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和宁静。
但是一想到在英国的那一幕,他眼中掠过深深的悲伤,象一只穷途未路的困兽发出哀哀的悲鸣:凌小星,既然你心属张子墨又有了你们的孩子,你何必又回来招惹我。从那时起,他的心己经被撕的粉碎。他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越抓越紧。凌小星吃痛惊醒了,看见他清亮的眼睛在望着她,她欣喜若狂:“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嘴唇亲了亲他的额头:“太好了,不发烧了。你现在想不想吃点东西。”
他却把脸别过去,闭了眼,再不看她。如果今生无缘相守,那他祝她幸福。既便他从此孤寂无依,他只要她幸福,所以,他必须狠下心让她离开。
“八年前,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低沉的坚硬的冰冷的声音,足以把凌小星再次打入万丈深渊。
他抽出被她紧攥着的手,内心在极度挣扎,发出深沉的叹息,心口一阵剧烈的庝痛,伤口也象刀子搅了一般地痛起来,他分明听到另一个自己在哭泣。
凌小星有了片刻的呆愣,她并不想跟一个病人计较,仍然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廋削苍白的脸:“等你好了,我会走的,就让我象你照顾我-样照顾你吧。”
”如果你只是报恩的话,大可不必,你也不欠我什么。如果是我上辈子欠你,就惩罚我坠入地狱去偿还。”那张脸无懈可击的俊秀,却透着冰一样的凉。
凌小星咬牙切齿,对他的执迷不悟己经忍无可忍:“你以为你下地狱就能了结一切?从十六岁到二十七岁这十一年的青春你还得了吗?我为你生儿育子偿尽生活艰辛你还得了吗?”她把一张照片啪的扔在他脸上,“仔细看看,这是你的两个儿子,你的亲生骨肉,你可以继续不认我,赶我走,你儿子你总要认吧?凌家洛,我没想到,八年过去,你还是对我这么冷酷无情,而我,却仍然可笑地抓住少女时代的回忆不放,无时无刻不幻想着某一天你能原谅我,让我回到你身边,我们还能象从前那样,我真是幼稚!你己经不是我爱的那个哥哥,我也不是从前的只会流眼泪的凌小星了,以后的余生,即便没有你,我一个人也会生活的很好。既然你没什么大碍,都能跟我吵架了,那我明天就回英国,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见,也再不相欠。”
她抽身要走,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你说什么?凌小星,你再说一遍,儿子?什么儿子?那两个孩子怎么会是我的?你不是和张子墨在一起吗?那难道不是你和张子墨的孩子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小星,你给我说清楚,我不许你走。”凌家洛此时脑子里一团乱麻却又隐隐的不敢相信的狂喜,瞬间精神百倍,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