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眼界--读钱钟书《管锥编》一五三、2023-03-14

刘喜奎(1894年-1964年),原名刘志浩,后改桂缘。河北省沧州市南皮县寨子镇黑龙村人。民国初期名伶、京剧演员、河北梆子演员       网图侵删

        先生释昏黑沈酣宗,曾引元稹《梦游春》“结念心所期,返如禅顿悟。觉来八九年,不向花回顾”以及《离思》之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言:若曰一睹佳人绝世,恍识诸余粉黛都无颜色,宠专爱集,不复滥用其情,正如参禅一旦了彻,大事已毕,妄想、缘尽熄,扫尘斩葛,不复错用其心。元氏诗以胶注之痴拟超脱之悟。捉境地之背道而驰,使之背靠贴坐,洵语不犹人矣。先生之意,就是元稹太傻太天真,以为见得多了,开阔了眼界,有了见识,既不会沉湎于酒色,而至于入道之境界。先生是句“使之背靠贴坐,洵语不犹人矣”,颇怀疑先生亦听过陕北民歌《面对面躺着还想你》,虽然先生文绉了些,其意同也。

        见识、眼界的确可以使人聪明。比如前则举例溥仪观玉石眼光高于郑孝胥,前提是你必须有此经历实践。比如河北、内蒙一带,听某社之《探清水河》,有岁数的必会心一笑。盖此曲本为流传于冀、蒙、东三省之小调,李振文《解放前的讷河烟馆》写到“还有的为了多卖鸦片多挣钱,让自己的老婆或者姑娘以色情去勾引烟客。那时流行一首小曲‘话说宋老三,他家卖大烟,一辈子无儿生个女婵娟,这姑娘年长二九一十八呀........’所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愿意到这种人家吸食鸦片”(《中国近代烟毒写真》叶264、黑龙江省讷河市政协供稿)。据说刘半农先生搜集整理过此曲,大约是一首色情歌曲,由唱大鼓的艺人吸口口流传,本不登大雅之堂--此处与大蒜咖啡无关,农村早些时候唱此类曲子,艺人都要提前说明“各位大嫂,请带着孩子避讳避讳”,没有妇女孩子才敢唱。某社之改编后,自可登台唱之,但其本是小曲,不可讳言。《知乎》有为何读书之问题,我的回答就是体会别人的经历,许多经历、实践并非是每个人皆有,读书就是最好的实践。比如读方方的《水在时间之下》,旧社会女艺人生活之苦难,即可了解也。而不必如元稹亲身经历方有《莺莺传》也。

        但是要说有眼界有见识即可入道,当是自我掩饰。吾国文人以风流而不下流为己饰语,其风流就是下流也。易实甫以风流自赏,尤好捧女坤角--民国之初京剧红坤刘喜奎,每过其门,必脱帽狂呼“我的亲娘,我又来了”,刘成禺曾以诗戏之:“骡马街南刘二家,白头诗客戏生涯。入门脱帽狂呼母,天女嫣然一散花。”追鲜灵芝、金玉兰等等坤角,人皆以其为风流也。其入道乎?不过是亵渎女士之借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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