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季似乎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热。大清早知了就开始了它的歌唱练习。
一直以来,我是挺佩服知了的歌喉。嗓门大而且中气十足,小小的身躯里也不知蕴藏了多少的能力,居然可以从早晨一直唱到天黑。我想这大概是知了学了美声唱法的缘故吧。
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也潜心努力学唱歌,师从我们当地大学里的一位权威教授。想想那段沉迷于音乐的日子,是我人生中难忘的一段经历……
也许是为了圆小时候的梦还是羡慕舞台灯光的绚丽,那年大学毕业后的我,突然心血来潮去拜师学唱歌。那时我真的弄不懂自己,爱好和想法为什么会那么的多。“年龄是大了点,还好,声音干净条件不错领悟力也强。”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教授勉强收了我为徒。记不清多少次的视唱练耳,风里雨里我在教授家之间的十里往返;记不清多少回在歌厅担任驻唱歌手,深夜下班后路上剩下的孤寂;记不清多少趟的舞台演出,我的欢乐与泪水……忘不了因为偷懒省略晨练后教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忘不了因为生病感冒时喉咙打封闭参加的比赛;忘不了因为记错歌词演出时灵机应对的场景……
某天,终于我明白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通往成功的路上往往是艰苦而漫长的,在孤独中学会乐观和忍耐,我们的人生才会趋于圆满。光艳舞台背后有着太多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无奈,于是我在坚持与暂停之间做了一个选择。所以多年以后,我仍然佩服知了这种始终如一、一鸣惊人的歌唱生涯。
你仔细发觉没有,城里的知了似乎总是孤单只影的,总是喜欢做独唱演员秀歌喉。不像在山里,山里的知了是不甘寂寞的,喜欢无伴奏无指挥多声部的集体大合唱。
有一年夏季,我在北方的山里旅居,惊奇地发现原来地域的不同,知了的叫声也不尽相同。北方的知了叫声比较高亢比较短促,南方的知了相对柔细相对绵长。山里的知了你唱我和,声高声低地有节奏地唱着,在那些没风没云的夏日里,汇成了一首轻快的夏之恋奏鸣曲,在山里茂密葱郁树木的绿荫间热烈回荡着。
大家都知道,知了学名叫做“蝉”。关于蝉的诗词,我最熟悉的就是柳永那句宋词“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开始我不明白古代诗人为什么写蝉大多数都喜欢写秋蝉。后来在了解了蝉传奇的一生之后方才明白。
蝉的生命很短暂,据说只有五六个星期。可是蝉的幼虫时期却非常的漫长,最长的可达十七年之久。十几年的光阴蛰伏在地下的泥土里,期间要历经五次的蜕皮。在四次蜕皮以后才会离开泥土钻出地面,悄悄爬上枝头进行最后一次蜕变。成虫之后的知了,终于飞上了枝头,唱满了一季夏日的颂歌。当金风吹来、桂花飘香的时候,它们却悄然无息结束自己短暂的生命。有时,觉得蝉就像一位尽瘁于舞台的艺术家;有时,又觉得蝉更像一位为光荣使命无私奉献的卧底英雄。忍受十几年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只是为了造就一季光明的辉煌。多么奇特的成长经历,真的好有传奇色彩,颇有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气势。
其实,我更喜欢夏天的知了。夏天的知了没有任何伤感的味道,夏天的知了热烈而充满活力、充满幻想。记得曾有位诗人把婀娜多姿的绿柳比作村姑,把知了比作村姑秀发上的美丽发卡,这自然就有了许多无限美好的遐想和浮想连连的动人故事。
还记得很久以前那首脍炙人口的校园歌曲《童年》吗?“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忘不了有知了叫的童年歌声,忘不了有知了叫的童年故事,忘记了有知了叫的童年夏天。知了确实是我们童年最美好、最欢乐的回忆。
小时候我的家住在郊区,那个年代,因为经济的落后和物质的贫乏,夏天,知了就成为我们最好的玩伴。记得有一次大雨过后上学的路上,我和几个同学到树林里挖了好多知了的幼虫。我用一个小盒子装好后带进教室,偷偷放在课桌抽屉里。上课时因为自己的多动症,结果还是难逃老师的火眼金睛,全部一只不剩通通上缴没收。可惜了我的知了幼虫,准备带回家的美餐成了泡影,为此,我还被老师罚站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那是上小学一年级时候调皮的事了,可现在想起我还记忆犹新。
最有趣的还是要数抓知了。暑假的下午,我和小伙伴三五成群来到小树林。用马尾套或用面筋粘着,举着长长的竹竿,屏住呼吸,学着小猫的样子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靠近树旁抓知了。不知是谁一不小心弄出个声响,惊动了树上唱歌的知了。来不及眨眼便听到呼的一声,知了一下就飞向空中,逃得无影无踪。此时,稚嫩的童声和笑声在小树林的空中荡漾。待到日落傍晚,纱布做成的小口袋便装满了一只只吱吱乱叫的知了。神气十足将小口袋系在竹竿一端往肩上一扛,仰首挺胸大踏步往家里凯旋而归,雅气的脸上在一路上写满了天真的得意和炫耀。
人们都说,知了是夏天的符号,是夏天的标志。没有知了叫的夏天是枯燥无味的,没有知了叫的夏天是不完整的。听听,窗外的知了又在叫起来了……你说,又听知了唱夏天;我说,又闻知了唱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