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08
第三章 第二个梦
在第一个梦数周之后，第二个梦出现了，当它被处理时，分析中断了。它无法像第一个梦一样被完整地理解，但是它对相关于病患之心智状态所必需的假设，提供了一个令人满意的肯定。它填补了记忆中的间隙，对于她另一个症状的起源，它让深度洞见的获得成为可能。
朵拉对这个梦的描述如下：
我在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城镇中走着。我看到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街道和广场①。接着，我进入一栋我所住的房子中，走到我的房间，发现一封母亲的来信放在那里。她写道：因为我没有让父母知道就离家，她不想写信告诉我父亲生病了。“现在他死了，如果你喜欢②的话就来吧。”于是我到了车站[Bahnhof]，而且问了将近一百次：“车站在那里？ ”我总是得到这个答案：“五分钟。”接着我看到一座浓密的树林在我眼前，我走进去，在那里我问了一位遇到的男士。他对我说：“再两个半小时。”③他提议要陪我，但是我拒绝而且独自走了。我看到车站在我前面，但是到不了车站。同时我有一种平常一个人在梦中无法向前移动的焦虑感。接着我在家里。在那时，我一定是旅行了一趟，但是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走进守卫的门房内，询问我们的楼层。女佣为我开门，回答说母亲和其他人已经在墓地了 [Friedhof]。④【①原注：在这里，她接着加了一个重要的补充：“在其中一个广场中，我看到一座纪念碑。”② 原注：在这里有一个补充：“有一个问号在这个字之后，像这样：‘喜欢？’”③原注：在重述这个梦时她说：“两小时。”[只有在1921年的德文版中，这里被误印为“三小时”。] ④原注：在下一段落中，朵拉在这里有两个补充：“我特別清楚地到自己上了楼梯”和“在她回答之后，我到我的房间，一点也不悲伤，开始读一本放在我书桌上的大书”。】
这个梦诠释的进行，并非没有一些困难。因为分析中断，这个特异的情境——和梦内容有关之情境——它的整体并未被厘清。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在我结论所及之处，对顺序中的每一点，我并未有同等的肯定。我将提出主题事件作为开始，当这个梦介入时，当前的分析正在处理这主题事件。有一段时间，朵拉自己提出若干关于她的行动和假定存在其下的动机彼此之间如何关联的问题。这些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为什么湖畔场景发生之后好几天，我什么也没说？”她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之后我突然告诉父母这件事？”更甚者，她觉得被K先生的求婚如此深深地伤害到。对我而言，通常这些似乎是需要加以解释的，特别是当我开始了解K先生自己并非将他对朵拉的求婚视为只是一种轻浮诱惑的尝试。我把她告诉父母这件事，视为她正受病态渴望报复的影响而采取的行动。我倾向于认为一个正常的女孩会自己处理这类的情境。
我将以有些信步所至地出现在我心智中的顺序，呈现这个梦分析过程中所产生的素材。
她独自游荡在一个陌生城镇中.并且看到街道和广场。朵拉向我保证它肯定不是B地，B地是我首先想到的，但那是她没有去过的一个城镇。自然地，我们可以猜测她可能看到一些图片或照片，从其中取出而成梦图像。在我的这点评论之后，她提到关于其中一个广场有纪念碑这个补充，而且在之后她立刻认出了它的来源。在圣诞节⑤她收到取自德国健康度假胜地的一本相片集，里面有这个德国城镇的景观；就在梦的前一天，她想把相片集展示给一些和她们一起住在那里的亲戚看。它被放在一个保存图片的盒子中，但她无法立刻拿到它。因此她对母亲说：“盒子在哪里？”⑥其中有一张图片就是一个有着纪念碑的广场。这个礼物是一位年轻工程师送给她的，她和他曾经在工业城中有一面之缘，这位年轻男士在德国接受了一个职位，以便快一点可以自给自足；他利用每一个机会提醒朵拉他的存在。很容易可以猜到，他企图有一天当自己的地位提高之后，他可以前进到成为一名求婚者。但是那需要时间，意味着要等待。【⑤英译注：这个梦出现在圣诞节后几天。⑥原注：在这个梦中她说：“车站在哪里？”这两个问题之间的相似性，让我形成了我现在要进行的一种推论。】
在一个陌生城镇中游荡是多重因素决定的。它导向回到前一天其中一个兴奋的原因：朵拉的一位年轻表亲在这个假期前来和他们同住，朵拉必须带他逛维也纳。这个原因确实是一件她完全不介意的事，但是她表亲的拜访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到德累斯顿(Dresden)⑦短暂的拜访。在那一次，她是一位四处游荡的陌生人，当然，她并未错失有名的美术馆。另一位她的表亲（男的）和他们在一起，他熟悉德累斯顿，并想当一名向导，带她逛这个美术馆。但是她谢绝了而且独自走，她停留在吸引她的图画前，停留在罗马教宗希斯特思的圣母马利亚（Sistine Madonna)⑧前两个小时，全神贯注于静默的景仰中。当我问她是什么让她那么喜爱这幅画，她无法清楚地回答。最后她说：“圣母马利亚（The Madonna)。”【⑦中译注：德累斯顿（Dresden)，德国东部一城市。⑧中译注：在德国德累斯顿画堂里，拉斐尔所画的圣母像。】
无疑地，这些联想真正属于形成这个梦的相关素材。它们包含了未经改变、再现于梦中的部分（“她谢绝了而且独自走”和“两个小时”）。我立刻做了短评，在她的梦思想网络中，“图画”是交接的枢纽（相片集中的图画、在德累斯顿的图画）。我也想用接下来可以继续研究的观点，挑选出“圣母马利亚”、处女母亲的主题。但是最明显的是梦的第一部分，她让自己认同于一位年轻男士。这位年轻男士游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挣扎着要到达一个目标，但是他一直保持退的状态，他需要耐心，必须等待。如果在这所有的当中，她一直想的是这位工程师，那么去拥有一位女性、拥有她自己，这样的目标是恰当的。但是取而代之的，它却是——一座车站。无论如何，梦中的问题和被放在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让我们将“盒子”取代为“车站”⑨。一个盒子和一位女性：观念上开始又更一致了。【⑨“Scharhtfil”，这个被朵拉在她的问题中用来指“盒子”（box)的字，是一种指“女性”（woman)的贬抑的词。】
她问了差不多有一百次……这点导向另一个梦的兴奋原因，而且这次这个兴奋原因不是那么不相关。在前一个傍晚，他们一群人聚会，之后她父亲要求她帮他把白兰地拿来，他不喝一点白兰地是无法入睡的。她要向她妈妈拿餐具柜的钥匙；但是她妈妈正谈话谈得入迷，并没有回答她，直到朵拉带着没有耐心的夸张语调叫喊：“我已经问你钥匙在哪里问了一百次了。”事实上，她当然只重复了这个问题大约五次①。【①在梦中，“五”这个数字出现在提到“五分钟”的时期。在我梦的诠释书中，关于梦如何处理数字出现在梦思想中的方式，我举了几个例子。我们常常发现它们真正的脉络被拆开，并且插入一个新的脉络之中。】
“钥匙在哪里”对我而言是“盒子在哪里”这个问题的男性特质（masculine)对应物。因此，这些问题是相关于——性器官。
朵拉继续说，在同一次家庭聚会期间，有一个人举杯向她父亲敬酒祝贺，表达希望在未来的几年，她父亲可以持续享受最佳的健康状态等。当时，她父亲疲倦的脸上掠过一阵奇怪的颤动，她了解他拥有何种会让他觉得消沉的思想。可怜生病的男人！谁知道白驹过隙的人生，还有什么仍然是他的？
这点把我们带往梦中信的内容。她的父亲死了，她之前因自己的选择而离家。和这封信有关联的，我立刻提醒朵拉那封她写给父母的诀别信，或者至少是为了他们好而构思的。这封信的意图是要让她父亲大吃一惊，以使他放弃K太太；或是，如果他不能被引导着去那样做，就不计代价地报复他。在这里我们关注到她的死亡和她父亲的死亡之主题（比较梦中后面的“墓地”）。如果我们推测形成梦之此层面的情境，是报复父亲的一种潜意识幻想，我们会就此误入歧途吗？她记得之前那天悲怜他的感觉，和这点是相当一致的。根据这个潜意识幻想，她离家，而且和陌生人在一起，她父亲带着哀伤和对她的渴求而心碎，因此她就报复成功了。她很清楚地了解，当没有喝一杯白兰地而无法入睡时，她父亲所需要的是什么③。我们将记下朵拉之报复的渴望，作为她的梦的思想在任何接下来的合成中，所纳入考虑的一个新元素。【③原注：无疑地，性的满足是最好的催眠剂，正如睡不着几乎都是缺乏满足的后果。她父亲无法入睡，因为他被禁止与他所爱的女人性交。（以这样的关联，与下面所讨论的句子比较：“我从我太太那里什么也得不到。”）】
但是信的内容必须可以被进一步决定。“如果你喜欢”这句的来源是什么？就是这个地方，朵拉突然想到，有一个问号在“喜欢”这个字之后，而且她接着辨认出这句子是引用自K太太写来的信，内容是到L地的邀请，就是湖畔的地方。在那封信中，有一个问号以最不寻常的方式，就放在一个句子的中间，在加入的句子“如果你喜欢来”之后。
所以此处，我们要再回到湖畔场景和与其相关的问题。我要求朵拉为我形容那场景的细节。刚开始她没有提出很多新的东西。K先生的开场白有些严肃：但是她没有让他说完。当她一听懂他话中的要旨，她就打了他一巴掌，匆忙离开。我询问他真正说的字句是什么。朵拉只能记得他其中之一的托词：“你知道我从我太太那里什么也得不到。”④为了避免再碰到他，她想用走的方式回L地，那需要绕行这个湖，她问了遇到的一位男士有多远。他的回答是：“两个半小时”。她放弃了她的意图，最后还是返回船上，迅速地离开。K先生也在那里，他靠近她，请求她原谅他，并且不要提及这个意外事件。但是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她没有说“好”。梦中的树林正如湖岸边的树林，她再次描述的场景中的树林出现了。但是在前一天，她已经在分离主义者展览场（Secessionist exhibition)上的一张图画中，看过真正同样浓密的树林。在图画的背景中有神话中的半神半人的美丽仙女(nymphs)⑤。【④原注：这些话让我们可以解决我们其中之一的问题。⑤在这里，这是第三次我们碰到“图画”(城镇聚观、德累斯顿美术馆），但是这次是有更多近重要意义的关联。因为出现在图画中的（树林、半神半人的美丽仙女），“图画” [picture]被转变成为一幅“女人画像”（Weihsbild)[字面上是指“一个女人的画像”（picture of a woman）——一种或多或少对“女人”损毁的表达]。】
在这个关键点上，我的一种特定的怀疑变成肯定。“车站”〔“车站”（station)字面上而言就是“铁路的中庭”(railwaycourt)〕⑥，“墓地”〔“墓地”（cemetery)字面上而言就是“平静的中庭”（peace-) -court〕。使用这两个字来表征女性性器官，它本身就足以让人震惊了，但是它也将我被唤醒的好奇，导向以同样方式形成的“前庭”（Vorhof)〔“前庭”（vestibulum)；字面上而言就是“前面的中庭”（fore-court)〕——一个解剖学上女性性器官特殊区域的名称，这点无非就是无误的精巧发明。但是现在，随着一片“浓密树林”的背景中可见之“半神半人的美丽仙女”的加入，就不会再心存更多的怀疑了。在这里是一种象征的性之地理！“Nymphae”，正如医师所知，虽然门外汉并不知道（而且即使是医师也很少使用这个名称），正是小阴唇（labia minora)的命名，小阴唇位于耻骨毛之“浓密树林”的背景之后。但是，任何用如“前庭”（vestibulum)和“小阴唇”（nymphae)这类技术名称的人，他的知识必定源自书本，但不会源自流行的书刊，而是源自解剖的教科书，或是一种百科全书——这是年轻人着迷于性好奇时一般的庇护所。因此，如果这个诠释是正确的，在梦中第一个情境背后，隐藏了一种奸污处女的潜意识幻想，一个男人寻求强行进入女性性器官的潜意识幻想。⑦【⑥更甚者，一座“车站”是为了“交通”（Verkehr)[“交通”（tramr)、“交合”(intercoursfi)、“性交”（sexual intercourse)]的目的：这个事实决定了一些铁路畏惧病患之心理覆膜。⑦奸污处女的潜意识幻想形成了此情境的第二种成分。强调无法前进的困难和梦中所感觉的焦虑，指出梦者随时随地对她的童贞所感受的压力——暗喻的关键点，在另一个地方是经由希斯特思的圣母马利亚。这些性的思想，使和在德国等她的求婚者有关的愿望（这些愿望可能只是秘密形式）有了一种潜意识的基础色彩。我们已经辨认出报复的潜意识幻想，是在梦中相同情境的第一种成分。这两种成分并未完全同时发生，而是只有部分。后续我们将会碰到第三种成分的蛛丝马迹和甚至更重要的思想续流。】
我告诉朵拉这个我所得出的结论。她所得到的印象必定也是强而有力的，因为一个已经遗忘的梦之片段立刻出现，她平静地走进她的房间，开始读一本放在她书桌上的大书。”⑧在这里强调的重点在于“平静地”和“大”这两个细节与“书”的关联。我询问这本书是否为百科全书的格式（format)，而她说是的。现今，孩童从未平静地在百科全书中阅读禁忌的主题。他们在害怕和颤抖之中做这件事，带着一种不自在，回过头检视着是否某人真的没有过来。父母在进行这类阅读时，也很常用这种方式。但是这种不舒服的情境在本质上被彻底改善了，这要感谢梦实现愿望的力量。朵拉的父亲死了，而其他人已经去了墓地，她可以平静地阅读，无论她所选择的是什么。这难道不是意味着她想报复的动机之一，是对父母约束的一种反叛？如果她的父亲死了，她就可以随自己高兴地阅读或爱。【⑧另一个时候，她不是说“平静地”，而是说“一点悲伤也没有”——我可以引用这个梦作为新的证据,证明我在《梦的解析》(第七章A段落)所做的一个断言之正确性，意思是一个梦的某些片段，如果刚开始是遗忘的，只在后来才想起，以了解梦的观点而言，这些片段无疑是最重要的。在同样的这点上，我继续做结论，梦的遗忘也可以被解释为内在精神阻抗的结果——[这个脚注的第一句是在1924年增加的。]】
一开始，她不记得曾经在一本百科全书中读到任何事；但是她后来承认，想起确实有这类情况，虽然它本质上是够纯真了。正当她十分喜爱的姑妈生了如此重病之际，朵拉却已经被安排要去维也纳，之后一封来自另一位叔叔的信说他们不能去维也纳，因为他的一个儿子罹患了危险的盲肠炎，所以这应该是朵拉的堂哥。朵拉于是查百科全书，想知道盲肠炎的症状为何。她因此从中读到她至今仍然记得的腹痛之特征部位。
我接着想起，朵拉在她姑妈过世后不久，曾经发作过一次所谓的盲肠炎。直至当时，我都还不敢冒险地把那次疾病当成是她歇斯底里的产物。她告诉我，在刚开始的几天，她发高烧，并且感觉到她在百科全书中所读到的那种腹部的疼痛。她被冰敷，但是她无法忍受。第二天，她的经期开始了，伴随着猛烈的疼痛。（因为她的健康状况不佳，经期非常不规则。）在那个时候，她经常持续地为便秘所苦。
真的不太可能把这种状态视为一种单纯的歇斯底里状态。尽管歇斯底里的发烧无疑地确实会发生，然而，将这伴随着可疑疾病的发烧归因于歇斯底里，而非归因于某种当时运作的器质原因，似乎也太过武断。当时我正处于放弃这条轨迹的关键点上，她自己借由提出她对这个梦最后的补充，帮助我沿着这条轨迹前进：“她看到自己特别清楚地上了楼梯。”
对此，我自然需要一个特殊的决定因子。朵拉提出抗议，说她只要想回到她的套房，无论如何，都必须上楼，她的套房是在上一层楼。要去漠视这项抗议（可能不是很严肃地意指的抗议）是容易的，只要指出如果她可以在她的梦中，不必经由铁路旅程，而从一个不知名的城镇旅行到维也纳，她应该也可以略过一段楼梯。她继续说，在盲肠炎之后，她无法好好地走路，而是拖曳着她的右脚。这类状态的事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因为那样的原因，她也特别高兴避免爬楼梯。即使是现在，她有时候还是会拖曳着脚走路。她根据父亲的意愿而咨询的医师，非常震惊于盲肠炎这项最不寻常的后续影响，特别是因为腹痛未曾再发生，而且未曾以任何形式伴随脚的拖曳。⑨【⑨我们必须承认，所谓“卵巢神经痛”（ovarian neuralgia)腹部疼痛的感觉和同一侧的腿部运动障碍之间，存在着某些身体的关联；我们必须推测，在朵拉的案例中，身体的关联被赋予—种特别专业化的诠释，也就是说，它被覆盖并带向为一种特殊的心理意义所用。读者可以参考关于朵拉咳嗽症状的分析，以及关于卡他症与失去食欲之间关系的类似评论。】
于是在这里，我们有了一个真正歇斯底里的症状。发烧也许是器质因子决定的——可能是由那些很常发作的流行性感冒中一种所引起的，其实并未定位在任何特殊的身体部位。无论如何，现在所确定的是：精神官能症抓住这个机缘巧合的事件，利用它作为自身的发言。朵拉因此给了自己一个她在百科全书中读过的疾病，她因为自己浸淫在其字里行间而处罚自己。但是她被迫要承认这处罚不可能是因为她读了这些我们所讨论的纯真文章。承担受罚必定是转移过程的结果，在另一个更有罪恶感的阅读与这个阅读变得有关联的情境之后；罪恶感的情境必定隐藏在她的记忆中，隐藏于同时期纯真的记忆之后①。仍然有一些可能，也许她发现自己在另外那个情境中所读过的主题之本质。【①这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由兴奋原因而来的症状，以何种方式显示出全然无关于性特质。】
于是，这个状况的意义为何？这种尝试周边盲肠炎的模拟之意义为何？疾病所遗留下来的一只脚的拖曳，与周边盲肠炎完全不一致。无疑地，它更符合这个秘密和可能的临床图像之性意义；如果它被阐明了，也许结果会为我们正在寻找的意义投下曙光。一段时间长度在梦中被提及；在任何生物的事件中，时间确实从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于是我询问朵拉这次盲肠炎发作的时间；是否它是在湖畔场景之前或之后。每个困难都因她立刻的响应一举之下解决了：“九个月之后。”这一段时间是有足够特征的。她假想的盲肠炎，因此可以让病患用一个不过分的方式（疼痛和月经来潮），表征了她一种生小孩的潜意识幻想②。朵拉自然察觉到这一段时间长度的重要意义，也无法争辩在我们所讨论的情境中，她有可能在百科全书中读过关于怀孕和生小孩之事。但是所有关于她拖着脚走的事，这是什么？我现在冒险一猜：那是人们扭伤脚时走路的样子。所以她走了“错误的一步”：如果她在湖畔场景九个月之后可以生一个小孩，这是确实的。但是，实现仍然需要有另一个我所坚持的必要条件。我相信这类的症状，只有在它有一种婴孩的原型(infantile prototype)下才会形成；迄今为止，我所有的经验引导我坚定地抱持这个观点，即源自后面几年印象的回忆并未拥有足够的力量，使它们可以用症状形式而确立。我几乎不敢希望朵拉会提供我想要从她童年时期得到的素材，因为事实是我并未肯定这条原则一般的有效性，虽然我很希望可以这么做。但是在这个案例中，立刻就有了对它的肯定。朵拉说：是的，当她还是小孩时，她曾经扭伤过同一只脚；当她走下楼时，她踩滑了一个阶梯。这只脚一确实就是她后来拖行的同一只脚——肿起来，必须用绷带包扎，她必须在床上躺好几周。这件事发生在她八岁神经质气喘前不久。【②我已经指出过，当大多数歇斯底里症状的发展达到全然的程度，代表了一种性生活想象的情境——例如性交、怀孕、生小孩、坐月子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