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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道馆边上的面馆里，阿鱼和文武同学低头吃晚饭。
这时候将近七点，阿鱼刚下班，照例跟文武同学叽里呱啦地分享今日趣事。她位子边上放着游泳装备，每周二和周五晚上，他们一个练习剑道，一个游泳锻炼身体。出店门走两三步就到剑道馆了，游泳馆在两条街开外，走一走还挺费时。
若抄近路，要穿过一条大桥的桥底，那里长年充当流浪汉的居所，到了夜晚，有凄黄的灯，没有监控。文武同学陪阿鱼走过一次之后，就坚决不让她再走。
“担心我啊？”阿鱼故意挑着眉头问文武同学，他在街上总是过分正经，不苟言笑，这给了阿鱼调戏他的兴趣。
文武同学不说话，阿鱼也知道答案，因为他总是次次送她到游泳馆，他拎着包，她挽着他，一路上说说笑笑。和文武同学走在一起，阿鱼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往往一晃神，就到目的地了。游泳馆七点半开放，他再原路走回去上八点的剑道课。
可是这天吃饭时，文武同学突然说，“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正眉飞色舞讲着今日趣闻的阿鱼一愣，下意识说，“啊？为什么啊。”
“我送你过去也没什么事，走这么一趟来回我打剑体力都消耗了，又不是不安全，你又不会遇上什么事。”他说完接着低头吃面，不时看阿鱼两眼，正义凛然的。
“啊……可是我想你能送我过去，刚下班一个人好累啊，就想跟你走走。”阿鱼小声地反驳。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文武同学这次好像铁了心了，“平常又不是不能聊天了。”
好吧。阿鱼低下头，猪肝虾仁面的热气突然扑上来，她觉得脸热热的。
她突然一抬头，狠狠地说，“那就不送好了，我自己去。”两秒不到，“那我游完自己回去，不过来等你了。”
文武同学的课十点结束，阿鱼往往九点就结束了一切，一个人荡着穿过马路到剑道馆门口等他。平时虽然累，但总是愉悦的，但今天，她也被弄得厌烦起来。
“你干嘛。”文武同学皱着眉，却没想到阿鱼下一句蹦出的话更令人吃惊，“那我不游了，我回去了。刚下班，累死了。”阿鱼的实习是短期的，她特意把班次排到文武同学打剑的周二和周五，就是为了下班可以和文武同学吃顿饭，游泳，再一起回学校。
可是上了一下午的班，昏昏欲睡。本身就没多少毅力坚持了，又突然遭到文武同学“没意义”的断语。想到得一个人提着包走过去游泳，她就觉得乏力，懒了好多。
阿鱼冲动的时候总是这样，几秒钟变一个主意。文武同学不忍了，“我送你去。”
“不要！”阿鱼扔下这句回答，把脸埋进碗里。再也不抬头了。
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意义呢。送这么一趟有意义吗，非得把游泳排在下班后有意义吗。从前没有游泳的时候，她也宁愿坐将近一小时的车和文武同学一起来到剑道馆。他在剑道馆挥汗如雨，她就在边上的甜点店看书、完成作业，等他。
来回坐这么久的车，就为了在外头等他下课，又有什么意义吗？可她哪次不是欢欢喜喜的呢。
可是他连这点路都懒得陪她走。
喜欢是付出吗，是不要求回报吗。阿鱼突然觉得无趣。她把想反驳的这些话全都咽了下去，眼睛憋得红红的，赌气地瞪着别处。
看她这样子，文武同学有点心疼，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却被她迅速地躲开了。他的手尴尬愣在原地，缩回去后，搭讪道，“哟，今天吃这么快呀。”
阿鱼却不想理睬他，只是一个劲儿想把碗吃空，赶紧离开他对面。
往常文武同学吃完自己那份还得再听阿鱼接着唠叨，并且保持五分钟一次的提醒频率。今天却用不着他提醒，阿鱼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走之前还不忘补上口红。
到了店门口，阿鱼酷酷地说，“那我先走了。”文武同学跟了上来，阿鱼向后推他，“你回去吧，不要跟着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送你。”他坚持。他了解阿鱼，她一冲动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得给她一个台阶下。
“我不要！”阿鱼的情绪压不住了，“我不要你跟着我，这么近而已，你回去。”她一面赶他还不够，双手一齐使劲推搡着文武同学。可他就像一座山似的，怎么也推不动。
“好了好了，别推了，快走吧，我送你。”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耐烦。阿鱼感到有点狼狈，气冲冲地扭头走在前头。
文武同学一下走到她身边，她就加快步伐。听到他在身边轻叹，阿鱼没好气地说，“我说了叫你回去，你非得跟过来干嘛，自己找气受。”文武同学不答，只是伸手要拉她的背包带，“我帮你背吧。”
“不要！”阿鱼此刻仿佛化身拒绝复读机，文武同学的一切示好，她都负气顶了回去。
终于，在文武同学问了第五遍，“书包给我吧”之后，他的手顺利搭上了阿鱼的肩。阿鱼还是不想搭理他。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了，小孩子气地把吃面时懒得出口的那些委屈通通倾倒了出来。
听完，文武同学揽紧了阿鱼，“我错了，我没想到。我不该这么说的，以后都送你。”
有什么意义呢？阿鱼又想到，陪着走这么一段路有什么意义，陪他上课等他下课的几个小时有什么意义。
那么他呢，从前日子里什么麻烦都不怕。从开始到现在，每次分别总是把阿鱼送到寝室楼下，直到看着她刷门禁卡进门，那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回寝室那段路还会有危险不成？
阿鱼想不出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