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和伊一,是十八岁的时候在边疆相遇的,一张车票,去往边疆的铁轨上,蔓延了恋爱的楚歌,开启了懵懂青涩的恋爱旅程。像其他情侣一样,斜阳,牵着手漫步;细雨,撑着伞诉慕;微风,挽着臂说笑,大雪,踮着脚拥抱。在喧闹的车站、拥挤的车厢、熙攘的街市,他是她唯一的视线中心。然而,也曾吵过闹过,笑过哭过,分过合过……伊一总埋怨他们的恋爱不够甜蜜,不够浪漫,一凡却总说他们恋爱不够关怀,不够接地气。那一年,她足够作,他足够宠。
十九岁,开始异地,伊一再没敢提起有争议的话题,再不敢在电话里落下委屈的泪。彼此心知肚明,他做不到在她身边甜言蜜语地宠,她做不到在他身边撒娇卖萌地哄。恋爱谈的就像普通朋友,一个感冒了,另一个关心两句……两年多了,都不敢主动提起未来的生活。
直到那日,捧一杯清茶,伊一静坐在老人身旁,听她讲起过去的故事,仿佛明白,和爱的人,活在当下,就是最好的未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回忆起往昔,她每一条皱纹笑出了岁月的甜蜜。别看阿婆白发苍苍,脸上爬满了皱纹,当年,也是不可多得的心灵手巧的美人呢。
那年,她柳叶弯眉巧笑嫣然。当偏远的小村遇上建国初期的微波动荡,伊一想象不到她口中的尸横遍野的饥荒和人心惶惶。那年,刚好满十八岁,媒人找上门,阿婆的爱情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对方是知识分子,有几分书生气,性格温和,衣服除了中山装就是洗的发旧的白衬衫,在阿婆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这样干净整洁的形象。阿婆大字不识一个,却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家里的布鞋,过冬的棉袄,孩子的书包,竹篮……都出自她的匠心之手。
谁说动人的爱情故事只配发生在北上广?在偏僻的农村,在难捱的年代,以包办婚姻为起点,并不阻碍爱情的产生。那时阿婆重病住院,治疗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人们都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是阿婆的爱人日日夜夜的陪伴,让奇迹重现于世。他对阿婆说,“富,就过富日子;穷,就过穷日子,只要阿婆在,就都是好日子。”
年轻时的他烟不离手酒不离桌。九八年春节,骑自行车去亲戚家拜年,醉酒归途,不慎跌落旱季的水渠,昏迷不醒,阿婆在病床边哭红了眼。都说烟酒难戒,可他醒来看到阿婆那副心疼的模样,再也没碰过烟酒。看来不是烟酒难戒,是情,未到深处。
后来,阿婆说自己记忆衰退,听别人说她一件事翻来覆去至少说个三五遍,刚好上了年纪的他耳背,她一遍遍说,他沏壶茶,拆一包点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就那么一遍遍听着。五十几年的相伴,没吵过一次架。阿婆这辈子过的漂亮,活的精致,经历过最坏的,也拥有了最好的。
阿婆的甜蜜人生,让伊一羡慕至极,她不知道自己坚持的迷茫的未来是否可期,手足无措的距离感和日渐累聚的陌生感正在持续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