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会思考(4)

市政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入口,那扇厚重的金属防火卷帘门被放下一半,如同巨兽咧开一道缝隙的嘴。门内透出摇曳不定的昏黄光芒和人群压抑的啜泣声。林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沉重的卷帘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落下,隔绝了外面地狱般的风雪和令人心胆俱裂的“嘎吱”声。


停车场内部空间巨大,此刻却挤满了人。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恐惧、汗味和绝望的气息。几堆用废弃轮胎、木箱点燃的篝火是唯一的光和热源,人们瑟缩地围在周围,脸被跳动的火光照得明暗不定。角落里堆着些抢出来的零星物资,几个受伤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它们……它们在吃铁门!”一个靠近入口的年轻人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指着那扇厚重的金属卷帘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和腐蚀声正清晰地从门外传来!门内侧的金属表面,肉眼可见地鼓起几个诡异的白色凸起,仿佛有巨大的蛆虫正在里面钻拱、啃噬!金属在融化、变形!


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人群尖叫着向停车场更深处退去,拥挤推搡,眼看就要引发踩踏。


“别慌!用火!还有……这个!”一个苍老却异常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混乱。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只见一个穿着旧式军大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举着一个燃烧的木棒,大步流星地冲向那扇正在被侵蚀的金属门。他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男人,手里扯开一大卷亮闪闪的东西——似乎是电工用的铜箔!


老者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木棒捅向一个正在蠕动的白色凸起。“嗤——!”一股白烟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猛地腾起!那蠕动的凸起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烫伤的活物,表面的积雪瞬间变得焦黑、萎缩,停止了侵蚀!它似乎极其厌恶火焰的热量!


“贴上!快!盖住它们!”老者吼道。那两个男人手忙脚乱地将手中亮闪闪的铜箔奋力拍向门板上其他几个蠕动的白斑。铜箔一接触到那些地方,立刻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幽蓝色的细小电火花在铜箔表面跳跃闪烁!那些白斑的蠕动速度明显变慢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碍、麻痹!


“有用!铜箔有用!”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人们手忙脚脚地搜集一切能找到的金属片——易拉罐、罐头盒、甚至有人撕下了汽车上的铝箔隔热层——用火烤热,或者直接覆盖到门板、支撑柱上任何可疑的白色侵蚀点上。停车场入口处暂时形成了一道由火焰和零碎金属构成的脆弱防线,那令人心悸的啃噬声减弱了。


老者退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对围拢过来感激涕零的人们摆摆手:“老法子,老经验……以前在高原边防,对付过邪门的‘白毛风’,火和铜钱……顶用!”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人群,最后落在林薇脸上,似乎认出了她,“闺女,你是气象局的?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林薇张了张嘴,刚想回答,一声更加尖锐、更加绝望的少女尖叫从停车场深处传来!


“啊——!滚开!别过来!”


人群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亮粉色羽绒服的少女(后来知道她叫小雅)被逼到了最深处冰冷的墙角。她面前,一团比门外的“雪兽”小得多、但形态更加凝练、动作也明显迅捷灵活的白色物体,正从一辆废弃汽车的底盘下无声无息地“流淌”出来!它像一只由积雪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猎犬,悄无声息地逼近少女,所过之处,车底盘上残留的线路发出“滋滋”的哀鸣,冒出青烟。


小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情急之下,她几乎是本能地摸向口袋,掏出一个外壳磨得发亮、挂着可爱毛绒挂坠的旧音乐播放器!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她死死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手指胡乱地按下了播放键!


一串破碎、尖锐、失真的电子噪音猛地从那个小小的播放器喇叭里炸了出来!那声音毫无旋律可言,刺耳得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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