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说嗯,木马你别骗我啦,我自己怎么样我自己清楚着呢。他们全都在背后说我只知道学坏,光会坑爹。
我说有的人他们就爱乱说啊,可谁又管得着那些呢?你只要不去理会就可以了。人在背后说人,才是最最坏最最糟糕最最差劲的呢!
罗马没有应声,又过了一会,她说木马,那个狗杂碎的马子对你有意思,她想勾引你。我一眼就看出来啦。
我说哪个狗杂碎?
罗马说今天在蓝色火鸟碰到的那个啊。
我说哪跟哪?你就能扯到一块去?我怎么就一点都没能感觉到呢?
罗马说哼,反正我看出来了就是。
我说别胡思乱想啦,赶紧睡觉,一觉睡到天大亮。罗马说那你明天后天,明天后的后天、后天的明天、后天的后天,大后天的大后天……还有以后的很多天,你要一直都住我这儿!
我说那真好啊,我正愁没地方住呢。只要你不赶我,我就长住不走都行哈。
罗马说真好。
待了好久,只听她又说了一句,眉其实长得真的好正点的呢。这句话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就像是梦呓一样。后来,我听闻着她舒缓轻匀的齁声,也慢慢地睡着了。
从那天起,我就住在了罗马那里。
跟罗马日夕相处久了,也让我了解到她的一个可怕的隐私——她在服食摇头丸,并且有药物依赖症!
我想帮助她戒掉,可是一切的劝诫和阻止都毫无任何效果可言。
她有时正面就跟你发生冲突, 大叫大嚷大吵大闹,有时候则不置可否阳奉阴违。
有一次我跟她说罗马,你能不能不再碰那些鬼东西了?罗马冲我粲然一笑,她说木马你能不能不再爱眉,爱上我呢?
我说这是完全无关的两码事。罗马说虽然是啊,但还不是一样的做不到?
我无言以对。
除了染上了毒瘾之外,在我眼里罗马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她热情、浪漫,生性好动,显得很是阳光明媚,具有无可比拟的青春活力。
她还会绘画,会多种乐器,能歌善舞。散文也写得很好,曾是一网络社区散文原创版面的版主。
这么样一个聪明、活泼、美丽得好像是天使的女孩子,却不幸沾染上了毒品,沦落成一个瘾君子。
每当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如滴血疼痛不已。
罗马最终被拘留,被送进了戒毒所。
她被抓那天夜,正依偎在我肩头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体己的贴心话。我也因此被一同关押了去。
由于罗马全力为我说项,说我是在想尽办法要帮她进行戒毒。那些工作人员又检查出我确实不曾涉毒,通过各种调查我的个人信息履历。最后确认只是无关社会闲散人员,我才得保没事。
但是,由于相关拘留程序,那位负责人非得要有人前来接保才肯放我离开。
我本想让四毛来滥竽充数蒙混过关,但他又有过聚众斗殴的前科,只怕弄巧成拙反有不妥。
被逼无奈,没办法,我只得说我还有个前女友叫做眉。
就这样,接到电话的眉在找人说情一番虚与委蛇地讨价还价之后,交给那位负责人同志五百块钱的不知是什么名目的相关手续费, 领着我离开了那见鬼的让人心情复杂、不可描述的神奇地方。
恍然不觉间,和眉分开已经有这几个月了。她人见得比以前瘦了。我眯缝着被太阳光晃花了的眼睛对眉说,谢谢你这次肯帮我忙。
眉不做声。我说我得走了,欠下你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清的。
眉伸手拉住我说你能去到哪里?我的心房咚咚狂跳,不知是紧张还是其它什么我赶忙低头不语起来。眉又说,跟我回去吧。你这个傻人,去试试我给你新织的毛衣。
我于是又回到了眉的寓所。
夜晚,我看着眉那织着毛衣、飞速跳跃的手指,说你不是说快好了么?怎么这么许久还没弄好啊?
眉微微一笑,说就好啦!说着就结了几针,丢了绒线团,将毛衣抖了几抖,递交到我手上说穿上试试身。
我接过毛衣在手,突然想起了罗马。
和眉分别的这些日子,一直有她在我身边柔言絮语低诉心曲。现在,她被禁锢在那森冷的戒毒所里,我却重新回到了眉身边。
转而我又想到四毛说我没骨气,想混一辈子软饭——我随手就甩给自己一个巴掌,喃喃自责说,出息!
眉惊讶地说你怎么了?!我回过神来,赶忙说没事,眉,我打心眼里,真心实意地感激你。
眉为我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惹得心花怒放。她说木马你真傻,你用得着这样吗?你只要心里面知道我对你好,也就行啦!
她说着话,欢喜且活跃地走过来帮我试穿毛衣。我就问她为什么那天明明看见我和罗马俩走在一起,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眉说跟你说了也没关系,那天我的确是看到了你跟罗马了。
我说那你当时为什么要不肯承认?
眉说她就是要不肯承认。
我说那你今天怎么又肯承认了?
眉说我今天忽然想承认了好不好?
我说我不知道。我又问她说眉,分手以后恨不恨我?眉说不恨。我不相信。眉就说骗你是条小狗。
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我知道你离不开我,一定会重新又回到我的身边来的。我说你是女诸葛,能未卜先知还是个纯马后炮啊?
眉摇摇头,很认真地跟我说,木马,你知道不知道?你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会照顾自己,甚至一点自立的能力都没有。而罗马,她其实也是个跟你差不多情况一样的孩子。
我听到这话,心中一酸。我说是吗?难道我这么大个人了,本质还只是一巨婴?
眉点点头,接着追加了一句,以后不会是了,我相信你。木马,总会成长起来的。
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刻。然后,我抓住她的手腕,使坏地说就算是现在,应该也不会当真就那样的不济事吧?看着眉脸上迅速飞染的羞涩晕红,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还像从前一样混沌盲目,胡乱潦草地“自由”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