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在半年的时间内，将整个幼儿园小朋友，推了个遍。在家长们的一片责骂中，在他姑姨兼职幼儿园园长的愤怒中，他跳级了，荣升到了一年级。
那是一个很疯狂的事情，他从揍人，变成了被人揍。他推的那些个小不点爱哭鬼，都有哥哥，姐姐。那时，独身子女在农村还是很少见的。
一年级半年内，他被欺负了好多次，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反抗了，然后被揍了，衣衫不整，满脸灰尘。回家后妈妈问他，为什么不老实点，总是把衣服弄脏。他说，自己摔的，是吧，小孩子么总是会摔跤的，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敢说是和别人打架弄的，那样会更加糟糕，妈妈会领着他去找人家理论，然后和别的家长吵一架。妈妈不是泼妇，也不强壮，可妈妈还是很厉害。他一次又一次的倒在地上，他没哭，也没告诉老师。
他试过了，可没有老师相信他。在老师眼里，他是个坏孩子，学习一般，却是个爱惹事的主，尽管他是一个看上去很可爱小男孩。
他也没有忍让，常常偷几只粉笔，在学校偏僻院墙上，在村里的平坦处，写下“咒语”，诸如“王八蛋，绿毛龟之类的”。不过，他上过几天村里几个闲的蛋疼的“婶婶”周末开的“教会”，虽然他是冲着花生和糖果去的，但好歹也算是半个天使了。可能是只是半个天使，还未完全进化成完整的，所以他写的“咒语”从来不灵。
不过，后来他放弃了，教会的一个婶子，和老公吵架，喝药找上帝去了。因为信奉上帝老人家，家人也是简单的处理了，在她家屋后立了个碑，“X山石X当”五个字，他只认识三个，另外的两个，得上了二年级才能学得到。为了这事，他还在心里小小埋怨了下上帝老爷爷。以往有人去了，他还能赚点零花钱，就因为上帝不喜欢，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他常常在想，他如果也过去了，绝不去找上帝，要给其他小朋友赚些零花钱。
周末，教会没有了。他就和村前的二丫一起发呆，找个安静的地方。通常呢，会是个村后的小河边的草垛，拿着石头打水漂。这是他的绝活，他最多打出过十九个，这个记录，他从未看别人打破过。
二丫很菜的，她只能打出过八个。他说她不行，她就不玩了，坐着看他打水漂。
他打累了，也和他一起，坐在秸秆堆上，双手托着脸庞，吹牛。说他要揍扁那群欺负他的人，说要打出一百个水漂。
二丫很准时的跳下草堆，和他说明天再见，然后回家烧火煮饭去了。村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告诉他，妈妈要喊他回家吃饭了。
夕阳拉的很长，火红的天空，照在脸庞红彤彤的，小屁孩一蹦一跳的往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