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远嫁给我爸你后悔吗?不后悔!女儿,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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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小时侯我和妈妈一起在麦田里薅米米蒿草,天蓝地阔绿油油的麦苗随风翻滚着一浪接一浪。不远处油菜花开的黄艳艳的美不胜收,妈妈时不时哼着小曲儿,我紧跟着妈妈劳作着。那时时间很慢,我和妈妈聊起天:“妈,远嫁给爸爸后悔吗?”妈妈看着我用带着自豪的语气回答:“不后悔!”说完妈妈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那一霎那我感觉山川河流之秀美也比不过妈妈的笑脸之美!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呆了!

     上世纪50年代,妈妈出生在四川一个偏僻的小山区。在她关于故乡的记忆里更多的是朝不保夕终日劳作,生活给予她的除了贫穷就是饥饿。直到19岁那年,村落里的姐妹有些“远嫁”到山东,其中有个远嫁的同龄女子小荣返乡回娘家夸奖着山东如何如何好,并且拿着年轻时爸爸的照片说,这个山东小伙儿也要找个四川媳妇,只要不嫌家贫会过日子谁愿意嫁给他可以直接跟她过去。那天妈妈也被拉进小荣家,看到爸爸的照片:只见小伙子穿一身军绿色中山装,头带一五星军帽。英俊帅气的脸庞上挂着一丝迷人的微笑,那笔挺的肩膀更衬托出他正直有担当的气魄。看完照片她一下子被这个“帅小伙儿”迷住了,她认定了这就是她要嫁的人。几天后,妈妈在外公陪同下一起和小荣坐了3天3夜火车来到了山东,来到了这个注定了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帅小伙家乡。

       走进村里,这里的人都穿着粗布棉袄棉裤,住着黄土垒打的土房子,一路黄土飞扬道路也坑洼不平,村民们站在村头双手抄在袖筒里像看明星一样探长脑袋盯着这个远道而来的“新媳妇”。他们对这个外来女子评头论足,时不时地讲着略荤的小黄段笑话。

      来到“帅小伙”院子里,墙根旁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高兴地摇头晃脑起来,栓在树旁的狗狗冲妈妈瞪大了眼睛,它仿佛意识到这个女子以后将成为家庭新成员,竟然没有发出平日里的狂吠声,取而代之的是摇了摇它自视尊贵的尾巴目送她进了屋里。

        在众人围观下进到屋里,妈妈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的布置:堂屋正中墙壁是一个简单的货架,上面摆放了油盐酱醋吃食等日用品,紧靠这货架不远有个破旧的桌子算是柜台,看起来算是个“小卖部”。墙壁东侧放了一张粗糙的手工床,人一坐上去就发出吱呀吱呀的晃动声。里屋只有一个火炕,这个在北方算是冬天时的取暖神器。

       此时的“帅小伙”脸涨的通红,他起身向前来的外公递烟,给这位第一次谋面的女子倒水。由于过于紧张不小心水撒了一地,他连连说不好意思,并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端坐一盘的妙龄少女,只见她皮肤雪白鼻挺唇红,脸上有一些四川特产“雀斑”令这个女子少了些妩媚多了份朴实。一对乌黑的大辫子乖巧地耷拉在肩膀两侧。她时不时地也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眼前这位男子。眼神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他们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耷拉下脑袋装作看地下有没有蚂蚁。尽管语言不通,在似懂非懂的交谈中双方家长和村里的大队支书把他俩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三天后,爸爸借了一辆新的自行车,驮着妈妈绕着村子走了一圈,进家门时拉了一盘鞭炮,然后举行了简单的拜堂为亲仪式,大队支书给做了个结婚见证。没有请太多的亲朋好友,只自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这个婚事就算完成了。

  婚后二人过起了一起耕田劳作的穷苦日子。妈妈渐渐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家庭里,她学会了蒸馒头,包包子,包饺子,做鞋子,织毛衣,还学会了说一口地道的山东话。时间斗转星移,妈妈由当初的亭亭少女变成了成熟少妇,爸爸却还是依然英俊风华。他们有了三个孩子,我和弟弟妹妹的到来为这个家庭增添了乐趣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辛劳。同大数夫妻一样,他们偶尔也会斗嘴,妈妈的唠叨越来越多,脾气越来越大。而爸爸一直都是包容理让,不与她做过多争论,实在说的过份时爸爸才回几句。但是每次遇到爸爸哪里不舒服,妈妈又收起了她的暴躁散发着她女性的温柔,她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她可能不太会语言表达,但她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她想陪他走过每一个春秋冬夏,走过每一个锦色流年。

        时光荏苒,当年的土房子早已换成了大楼房,我和弟弟妹妹也各自成了家,慢慢地妈妈的脸上又开始笑靥如花,爸爸依然熠熠华发,家里越来越温暖,我感觉爸爸爱妈妈,妈妈也更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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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渐渐成长,慢慢地我走入了如歌似梦的豆蔻年华,走进了大学的象牙塔。在这所象牙塔里我没有像大多数同学有一段诗情画意的风花雪月,我的世界充满了对远方的向往。我常常感觉远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召唤着我,我不能为眼前的风景而驻足停留。我感觉到自己骨子里可能是一只蒲公英,飘飘荡荡去逐风,流浪是我的本性,追梦是我一生的使命。

     大学毕业后我辗转北京济南最后来到了深圳,在这里我遇到了他。他有着一张会讨人喜欢的脸,还有张会哄人开心的嘴。可我感觉我不爱他,确定了自己内心后同他讲清不要纠缠我的话,之后很久彼此没有再说话。直到有一天下了晚班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三个持刀抢劫的劫匪。那时深圳的治安很乱,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我同事也前几天差点被他们割喉。但更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么狗血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劫匪把刀挂在我脖子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我以为我这条小命就此完啦!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了他,他向这群人走过来同他们谨慎小心地谈判,他把身上所有的钱和手机都给了劫匪,求他们放过我。劫匪拿到钱后在他的胳膊上划了几道,把我们一起丢到了深草之中,威胁半个小时不许出来不许报警否则还会再来弄死我们。等歹徒走后,我们爬出草丛,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的鲜红,此时的我心再一次被触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女,美女注定爱上英雄

  劫后重生,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子对他转变了态度。每天下班他会等着我,用他的摩托车护送我回宿舍,他还会出其不意带我到周围逛逛。坐在他的摩托车后,渐渐地有一种安全感和独在异乡的依赖感油然而生。在城市灯火阑珊的马路上,他教会了我开摩托车,那时我们嘴角都扬着笑。有一天,他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带我来到他父母身边,结果发现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他父母也开一家小卖部,命中注定我要沿着妈妈的轨迹走!就这样摩托车带着我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我们裸婚了,只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房子没有车也没有很多钱,但那时我们有爱,我们很幸福。

     流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晃我们也为人父母,经历了初为父母的喜悦与面对幼小生命生病哭闹时的束手无策,生活从最初的柔情蜜意也渐渐弹奏出不和谐的乐章。期间他脾气越来越暴躁,语言越来越恶毒,他不再是他,又或者这才是本来的他,时间揭开了他虚伪的面纱而已。我们慢慢相对无言,我还是我,他已不是我喜欢的他,他不懂我,而我不想走进他。我宁愿在无人的角落选择“望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份心酸或许只有与寒蝉和冷月诉说,渐渐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累了,想逃离了”。

  远嫁听起了是那么唯美,生活起来却带些许难言的忧伤,它仿佛如《兼葭》所写一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带着对生活的疲惫和无解,我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父母身旁。在自己土生土长的村子里我找到了从未有的安定,感受到生命的力量——万物每天都跟随着季节生长荣枯直至凋零,而我们人的一生又何尝不需要心中有阳光,心若向阳风雨兼程又何妨。

     一日我随妈妈再次来到久违的农田里劳作。正值秋高气爽,玉米个个头大肚圆烈开了嘴对我的到来微笑。妈妈看着玉米田露出了丰收的喜悦,她边掰着玉米边说:“玉米这庄稼从播下种子到成熟中间你得给他施肥浇水,踢除多余的苗,拔掉多余的杂草,还要打农药杀虫,这中间每一步都马虎不得,你还得讲究用量精确。拿施肥来讲,施肥过多玉米一开始会生长又快又好,但因为根扎不深,不牢固,遇到大风大雨容易歪倒,导致减产减收;如若施肥过少,那玉米也会叶黄杆瘦营养不良,最终也会减产减收;如若你放任玉米不管,那虫子就会中饱私囊。女儿,婚姻也是这个理,婚姻也得用心去经营,哪里出了问题咱找出来修补修补,好比凳子腿折了咱砸几个钉固定它,坐上去就不晃悠。既然你们当初是自由恋爱那说明你们的婚姻是施过肥浇过水有了宝宝根也扎的深,现在就是除除草杀杀虫了,等熬过了这个阶段你们的婚姻就该成熟丰收啦!”听完母亲的话我久久不能平静,多朴实的话,婚姻它就是种庄稼

       不几日他来家中接我,在长辈们的循循善诱和善意的劝解下,他也醒悟过来仿佛大梦初醒。我们一起返回深圳家中,之后的日子我们多了份坦然少了份计较,日子如行云流水般划过指尖。第二个宝宝也来到了我们身边,看着他们健康快乐成长,经历着两个调皮淘气的宝宝相爱时和谐共处,相杀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毫不手下留情。时光在柴米油盐中爆炒出酸甜苦辣,已到而立之年,我不再青春年少,他也不再英气风发。一日他对我说:“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而我回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昨天给妈妈打电话聊家常,妈妈笑着问了句:“女儿,记得小时候你问过妈妈一句话:“远嫁给你爸我后悔吗?我当时回答不后悔!女儿,那你呢?”听完后我笑了,俏皮地回答到:“妈,你说我是该不后悔呢还是不后悔呢?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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