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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娘
当我离开你的时候
你还是青春模样
黑发间偶尔闪跳的白丝
常成了姊妹们的惊慌
他们踊跃地帮你拔掉
怎能让娘随便变老呢
就像剔除莠草在青苗旁
那满口的牙齿
颗颗玉米粒般整齐透亮
破解着难
也吞咽着苦
咀嚼成生活的芬芳
把细细的儿女喂养
那双明眸
带着些熬夜缝补的血丝
带着些望子成龙的渴望
好象从来没有闭起过
片刻不停注视着儿女成长
那脸上映着光润
只有笑起时
才像夏风掠过水面
飞出一些皱纹的翅膀
我的亲娘
当我想你的时候
你还是青春模样
那洒满奶香的路上
蹒跚着我童年的梦乡
你的幽幽青丝
委曲地盘旋成一个形状
总想挣脱红发卡
自由飞扬
你的牙齿
瓷实细密地靠在一起
能咬断丝线
能咬开核桃
更多的时候
是笑着露出来
告诉父亲腹中胎儿的撞撞
那时的眼睛
黑亮黑亮
总是眨着看人
总是眯着说话
如泉水叮咚般流淌
那时的脸上
还是处子的脂香
常对着镜子觅愁寻恨
只惹得唇边的小酒窝
荷花一样绽放
我的亲娘
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
再不是青春的模样
那满头的霜丝
像失去月亮的夜空
像失去主人照看的禾秧
荒芜成千年的悲怆
那空瘪的嘴巴
已叫不清儿女稔熟的名字
只剩一溜光光的牙床
那昏花的目光
已打量不出儿女的容颜
靠粗糙的双手摩娑
来感觉儿女的高矮瘦胖
那层层叠叠的皱纹
覆盖了脸上的每寸每方
再也看不出
娘是高兴还是悲伤
怎么会这样
我的曾经青春的亲娘
是谁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如果是因为思念儿女
如果是因为牵挂远方
我们会不顾一切地回来
只要能阻挡无情时光
只要能托住那轮夕阳
我们会和小时候一样
永远偎依在您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