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你岁岁同欢
第一章
苏嘉珩死在和季芸白做恨的第七年。
绑匪的刀捅进他身体时,他颤抖着拨通了季芸白的电话。
“季芸白……救救我……我被绑架了……”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男人冷漠的声音:“所以你是来报喜的?死了正好。”
在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通话被无情地挂断。
苏嘉珩在剧痛中闭上了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再也不要爱季芸白了。
当苏嘉珩再次睁开眼时,季芸白正跨坐在他身上。
她俯身嘬弄着他的喉结,修长的手指掐着他的脖颈,拇指正好压在颈动脉上。根本不像是在欢爱,而是想要掐死他一般。
他猛地推开她。
季芸白跌坐在床上,冷着脸:“苏嘉珩,你又在发什么疯?”
苏嘉珩顾不上她,抓起手机一看日期——
他竟然重生了,重生在刚和季芸白结婚不久的时候。
一瞬间,他脑子里空白一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芸白的手机就响了。
“芸白,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不是答应了要陪我去看电影的。”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到裴星决的声音,季芸白一边低声哄着他,一边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我马上过去。”
苏嘉珩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还有些发颤。
“季芸白,你,你等我二十分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芸白皱起眉头,甩开了他的手,“又要干什么?你要求我和你同房才能去见星决,现在我已经完成了,难不成你又想出尔反尔?”
“不是。”苏嘉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季芸白,我要和你离婚!”
季芸白先是一怔,随即冷笑出声:“苏嘉珩,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没玩把戏,这次,我是真的要和你离婚。”
说完,他直接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给律师发去了消息。
发完后,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她,让她看清那条冰冷的文字——
“江律,我要离婚,马上给我拟定离婚协议。”
季芸白盯着那条消息,微微眯起了眼睛。
苏嘉珩看着她,这张他爱了多年的脸,此刻再看过去,只让他觉得心如刀割。
苏嘉珩爱了季芸白整整二十年。
从幼儿园开始,他就跟在她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可季芸白从来不爱搭理他,总是冷着脸走在前面,连余光都吝啬给予。
学校里喜欢她的男生太多,而他又太笨,不知道该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就只能变着法儿和她作对。
她值日,他就往她负责的区域扔垃圾。
她演讲,他就在台下做鬼脸捣乱。
她打球,他就偷偷放掉她自行车的气。
久而久之,他们成了全校出了名的死对头。
苏嘉珩想,就算季芸白不喜欢他,至少也不会喜欢别人。
只要能天天看见她,他就满足了。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这样的想法,直到裴星决出现的那一天,被彻底打破了。
苏嘉珩永远记得那个雨天。
他一如既往的放学回家,却看见苏父堂而皇之的搂着一个陌生女人,旁边站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他带着这对母子进了家门,梗着脖子对苏母说:“这是我的初恋,当年我没本事,被家里拆散。如今我功成名就,必须圆了这场未完成的梦,哪怕她已经为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我也要和你离婚,娶她进门!”
他字字决绝,毫无挽回余地,爱惨了苏父的苏母因此哭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从天台一跃而下。
而苏母头七没过,苏父就迫不及待的将初恋迎进了门。
自此,苏嘉珩恨透了苏父,恨透了他的初恋,更恨透了继弟裴星决。
可他没想到,最痛的背叛还在后面。
那天他去图书馆找季芸白,却看见她和裴星决坐在角落里。
她靠在裴星决的肩上,温柔地吻上他的唇角。
那一刻,苏嘉珩的世界轰然崩塌。
后来季爷爷病重,硬逼着季芸白嫁给了他。
结婚后,季芸白意外发现他画的上千张关于她的素描,这才知道他竟暗恋自己多年。
可她并为此不感动,反而认定是他故意在爷爷耳边吹风,才逼着自己嫁给了他。
自那之后,他们的婚姻就仿佛成了战场。
季芸白给裴星决点天灯,他就砸了她的限量版跑车。
季芸白带裴星决去度假,他就让全城酒店拒绝接待。
季芸白为裴星决大肆庆生,他就往蛋糕里塞蟑螂、蜈蚣。
最后他们达成协议:季芸白可以去见裴星决,但每去一次,就要和他同房一次。
“季芸白,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一辈子吧。”他笑的灿烂,心里却像被刀割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互相折磨,不过是因为太爱她,舍不得放手罢了。
而直到死过一次,他才终于明白——
有些爱,注定不得善终。
所以,这一世,他要放手,让季芸白、裴星决,还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痛,都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很快,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走了进来。
“季小姐,苏先生,这是离婚协议。”律师将文件放在桌上,“请二位过目。”
季芸白知道苏嘉珩爱惨了自己,根本不信他要离婚,原本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准备怎么收场,谁曾想下一秒,他竟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心头一震,立马拿起那份协议,目光扫过上面的条款——
财产分割、股权分配,每一条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嘉珩,”她声音竟有些发紧,“……你认真的?”
苏嘉珩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当然,比珍珠还真,怎么,季总舍不得吗?”
“舍不得?”季芸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苏嘉珩,这段婚姻对我来说就是牢笼,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煎熬万分!”
“那就签字啊。”他轻飘飘地说,“你还在等什么!”
闻言,季芸白彻底冷了神色,她一把抓起钢笔,在协议上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力道里透着决绝。
她冷冷地将协议甩到他面前,“苏嘉珩,你最好记住,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要后悔。”
律师接过签好的文件,无视了两个人之间的唇枪舌剑,公事公办地说道:“根据法律规定,离婚协议需要一个月冷静期,到期后双方即可正式领取离婚证,一个月内如果反悔,可随时撤销。”
季芸白闻言嗤笑一声,目光不屑地盯着苏嘉珩:“随时撤销?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啊。”
她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语气笃定,“苏嘉珩,一个月后,你要是真离,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她说完,转身离开,背影清丽而冷漠,仿佛笃定他会在最后关头反悔。
苏嘉珩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
季芸白,你错了。
我不光要真离,等一个月到了,我还要离开这座城市,彻彻底底消失在你的世界。
第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苏嘉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待在家收拾行李。
而季芸白则在陪裴星决,两人恩爱的甜蜜日常在朋友圈秀个不停。
他们一起在海边漫步,在夕阳霞光下甜蜜拥吻。
在半山餐厅共享浪漫的烛光晚餐,对着烟花许愿。
一起牵手去逛街,为对方挑选好看合身的衬衫衣裙……
而底下每一条,都会有无数人点赞评论。
“季姐和星决这是又出去旅游了?你俩怎么天天都跟热恋期一样,每天都在朋友圈里撒狗粮,我天天不吃饭,光吃你们的狗粮就吃撑了。”
“某些人每天刷到朋友圈,只怕嫉妒得牙齿都咬酸了吧?只可惜这辈子都只能做怨男,永远也得不到季姐的心咯!”
苏嘉珩知道,季芸白故意发这些动态,就是为了刺激他。
上一世,她也成功了,他每次刷到这些动态,都会嫉妒、心痛,以至于整夜整夜的失眠。
而现在他再看到这些,已彻底心死,毫无波澜。
因为他早就选择了放下,他和季芸白,很快就可以永不再见了。
三天后,季家如期举办家宴,若是以往,苏嘉珩从来不会出席,但这次他去了。
他赶到别墅的时候,季家所有人齐聚一堂,大厅里热闹非凡。
季芸白带着裴星决和长辈们热络地打着招呼,小孩子们也围绕在他们身边叫着小叔小婶,两个人都笑着应答。
苏嘉珩远远看着,眼底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明明他才是季芸白的丈夫,可是除了季芸白已经逝去的爷爷外,季家的所有人都不认可他的身份。
他们都觉得是他抢了裴星决的位置,所以对他总是冷眼相向,没有一点好脸色。
以往他也不会自讨没趣,不会来参加这种家庭聚会。
可直到这次来了他才知道,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早已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地相处着。
苏嘉珩推开大厅的门,所有人闻声回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都变淡了。
季芸白父母沉着脸看向他,语气里满是不满,“你不是说要和芸白离婚吗?现在又来这儿做什么?”
裴星决直直望向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故意阴阳怪气,“哥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闹了,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事后又求着芸白复合。这种把戏我都看厌烦了,他也玩不腻。”
季芸白听到他们的话,皱着眉看向苏嘉珩,语气冷淡。
“现在我们虽然还在离婚冷静期,但协议已经签了,你早就不是季家人了,根本没有资格踏入这里。”
季芸白的那些亲戚。也投来了鄙夷的眼光,在一旁附和着。
“当年要不是老爷子乱点鸳鸯谱,芸白怎么可能嫁给他?她和星决两情相悦,郎才女貌,好好的一桩姻缘都因为他给毁了。”
“就是,芸白本就不喜欢他,他还总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心思如此龌龊,真是令人不齿。”
苏嘉珩看着眼前这群对自己冷眼相向、极尽嘲讽的季家人,身上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寒意。
他紧紧攥着手,努力压下心间泛滥的情绪,冷冷扫视着一众人:“你们不用这样,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来参加家宴的,我也没那个心思,我来祭奠爷爷,给他上一炷香,马上就会离开。”
听到这个要求,大家再没了驱赶的理由,只得冷着脸让开。
苏嘉珩一个人去了祠堂,祭奠完爷爷之后,他把结婚时爷爷送给他的传家宝,放到他老人家的骨灰盒上。
“爷爷,”他声音轻飘飘的,尾音甚至消散在空气中,像是怕惊扰了老人家的安眠,“您曾经说只要娶了季芸白,这辈子就有人陪着我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可您没告诉我,原来被最爱的人折磨,比没人陪伴更痛。”
“季芸白不喜欢我,我和她的婚姻,她只当做是对她的折磨,上一世,我死得太难看,所以这一世,我决定放手了,您别担心我,人生还长着,这一世,我会过得很好,很好……”
苏嘉珩在灵位前坐了许久,又说了好多体己话后,身后突然响起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苏嘉珩缓缓转身,正看见裴星决阔步走来。
他懒得理会这人,起身欲走,却见裴星决冷笑一声,一把夺过骨灰盒上的玉佩。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见裴星决一把抄起季爷爷的牌位,随即狠狠砸向地面。
“啪!”
檀木牌位应声四分五裂。
苏嘉珩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一个箭步冲上前攥住裴星决的手腕:“你疯了吗?!给爷爷道歉!!”
裴星决轻蔑地甩开他的手,红唇勾起恶毒的笑,“道歉?给谁?这个老不死也配?要不是他多管闲事,现在季先生的位置早就是我的了!”
第三章
“裴星决!”苏嘉珩声音发颤,“这是季芸白最敬重的爷爷!季芸白如果知道你这样对他,只怕会觉得自己瞎了眼!”
面对苏嘉珩的斥责,裴星决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反倒愈发得意。
“是吗?那你这么尊敬这个死老头,怎么也不见芸白喜欢你半分?苏嘉珩,你还真和你妈一样,可怜又可悲,不如早点跳楼死了算了,你妈现在肯定在天上等你呢!”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热油一样浇在苏嘉珩心里,让他心头的怒火烧得更盛。
尤其是在听裴星决开始侮辱自己的母亲,他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就狠狠给了他一拳。
裴星决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苏嘉珩敢对他动手,生平第一次受这种屈辱,他气得脸都白了,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揪住他的领带,和他扭打成一团。
可他素日娇生惯养,根本不是苏嘉珩的对手,几次三番抬手想要出拳,都被重重摔在地上。
裴星决恼羞成怒,直接抬起季爷爷的骨灰盒,猛地砸到了他头上。
刹那间,苏嘉珩的额头被砸出深深的血洞,痛到几乎睁不开眼。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骨灰散落了一地,被他留下来的鲜血淋得湿透。
他倒在血泊里,喉咙间溢出绝望而痛苦的哀鸣,动静这样大,很快就把大厅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看到这混乱的场面,还有被砸毁的骨灰盒、牌位,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季芸白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冷得浸进了雪。
“苏嘉珩,你又在胡闹什么?这是祠堂!你就是这样祭拜爷爷的吗?”
苏嘉珩痛到根本说不出话,倒是裴星决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抢先告起了状。
“芸白,我看到哥哥戴的玉佩很漂亮,就想借来看看。可是他抬手就给了我一拳,我想打回去,他就用爷爷的骨灰盒和牌位砸我,我想躲开,就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就摔成了那样。”
听完他描述的情境,季家人纷纷看向苏嘉珩,眼神一个个都恨不得变成刀子,将他千刀万剐。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声讨、辱骂他,甚至有人要请出家法,惩治他这种恶劣至极的行径。
季芸白一挥手,下人立刻捧上了那根浸过桐油的家法鞭子。
“扰乱祠堂秩序,此为一罪;毁坏长辈牌位骨灰,此为二罪;无顾殴打客人,此为三罪。数罪并罚!”
“季芸白!”苏嘉珩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怒火,“你连问都不问就——!”
"啪!”
话音未落,第一鞭已经落下,狠狠抽在他背上,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痛得浑身一颤,却倔强地咬紧牙关。
“明明是裴星决先……”
“啪!”
第二鞭接踵而至。
苏嘉珩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肩膀。
他红着眼睛嘶吼:“季芸白!你瞎了吗?明明是他——!”
“三十鞭!”执刑人高声报数。
鞭子像毒蛇般撕咬着他的后背,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衫。
苏嘉珩疼得眼前发黑,却仍倔强地昂着头,死死瞪着季芸白。
“四十五!”
他看见季芸白正温柔地替裴星决整理领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这一幕比落在身上的鞭子更痛,让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六十!”
最后一鞭落下,苏嘉珩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栽倒在地。
昏迷前,他听见季芸白冰冷的声音:“把他扔出去,别脏了祠堂的地。”
……
当苏嘉珩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别墅冰冷的大床上。
四周一片静谧,但后背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那六十鞭不是噩梦,是季芸白亲手给他的惩罚。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起身,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眶已经通红。
这就是他爱了十二年的女人。
他强撑着爬起来,颤抖着给自己包扎。
消毒水和纱布碰触到伤口时,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痛呼出声。
等到伤口处理完,汗水已经浸透了睡衣,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之后的整整一周,他像具行尸走肉,只能躺在床上。
后背的伤口堪堪结了痂,只有稍微一动就会撕裂。
而在此期间,季芸白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倒是裴星决的消息像毒蛇吐信一般不断地钻进来。
【芸白今天带我去了拍卖会,将全场最贵的那只钻石手表拍给了我,你看,款式是不是很不错?】
【过两天就是我们相识的六周年纪念日,她特意准备了邮轮派对庆祝,不仅如此,还有她亲手为我设计的情侣对戒作为礼物哦。】
他面无表情地划掉这些消息,默默把和季芸白有关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
他曾经偷偷拍的她的照片;年少时她从未拆开过的情书;买给她,但她从没穿过的白色连衣裙……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这些东西打包好,统统扔进垃圾桶。
这时,房门却突然被推开。
季芸白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他扔掉的东西,眸间闪过一丝冷色。
“到现在,你还在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甚至还故意挑我回来的时候扔,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苏嘉珩头也不抬,继续丢着东西:“是不是演戏,十五天后你就知道了。”
“记得这么清楚?"她冷笑,“你该不会每天数着日子过吧?”
“是啊。”他终于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久违的真心笑容,“我每天都在倒计时,盼着彻底摆脱你的那一天。”
闻言,季芸白的脸色瞬间阴沉。
她大步上前,一双眸子透着不屑,瞪着他:“苏嘉珩,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随你。”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季芸白,这次,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第四章
不知为何,看到他决绝的眼神,季芸白心头猛地一震。
她刚要开口,裴星决却正好在这个时候给她打来了视频通话。
季芸白直勾勾看了面前的人许久,最后没有选择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头进了书房。
苏嘉珩在整理完所有东西之后,便拿着包出门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几个兄弟像往年那样,为他举办了一个生日宴。
有他们陪着一起笑一起闹,他渐渐忘却这段时间的烦恼,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
可好景不长,他们正要切蛋糕时,大包厢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季芸白带着裴星决和一群闺蜜走进来。
几个闺蜜环顾四周,满脸嘲弄:“哟,这是过生日呢?不好意思啊,这儿被我们征用了,能麻烦你们现在……滚出去吗?”
面对这群不速之客,苏嘉珩手中的香槟杯一顿,指节微微泛白。
看着这几个脸上毫不掩饰的恶意,他明白她们是故意来找麻烦,存心不想让他过个安生的生日。
几个兄弟也心知肚明,可为了保护苏嘉珩,他们分毫不退。
“麻烦你们搞清楚,这个地方是我们先预定的,要滚也是你们滚。”
看到他们还敢还嘴,几个女人笑了,直接拿出一纸合同拍在他们面前。
“看清楚,这栋楼已经被季姐买下来了,她想把谁撵走就把谁撵走,你们识相点就自己滚,免得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出去!”
一众兄弟被气得不行,还要呛回去,苏嘉珩连忙拉住他们。
他抬头看向季芸白,“买卖不破租赁,会所里还有很多空房间。”
季芸白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裴星决先开口了:“不好意思啊哥哥,我就看上这间了。”
随后,他挽住季芸白的手撒起娇。
“芸白,我喜欢这间包厢的装潢,你把他们赶出去嘛。”
季芸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清场。”
话音刚落,那群人立刻动手开始打砸着整个房间。
朋友们精心准备的气球被踩爆,鲜花被踩落在地上,蛋糕被砸在墙上,奶油糊满了墙上苏嘉珩的照片。
“住手!!!”
“季芸白,你她妈是不是有病!”
兄弟们的骂声此起彼伏,苏嘉珩更是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想护住最后一张合影,却被狠狠推开。
混乱中不知谁撞了他一下,他踉跄着朝裴星决倒去。
“啊!”裴星决夸张地尖叫出声。
季芸白眸光骤冷,一把将裴星决护在身后,伸手猛地将苏嘉珩推开。
他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向一旁的香槟塔——
轰!
上百个玻璃杯砸下来,像是下了一场玻璃雨,冰凉的酒液混着鲜血浸透了西装,碎玻璃扎进皮肉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
“丢出去。”季芸白的声音像淬了冰。
两个男人揪着他的头发往外拖,台阶磕得他浑身是血。
鲜血浸透衣衫,在地上汇成暗红的小溪。
苏嘉珩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季芸白正温柔地为裴星决整理散乱的发丝,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珩醒来,发现自己进了医院。
几个兄弟就守在他的身边,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嘉珩,你真的不考虑离婚吗!季芸白在你生日那天那样对你,这哪还像夫妻?根本就是把你当仇人!你真的还要和她过下去吗?”
苏嘉珩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纱布。
那里还隐隐作痛,就像他千疮百孔的心。
“不过了。”他语气很是疲惫,“我已经申请离婚了,还有十几天冷静期就结束了,等拿到离婚证,我就彻底自由了。”
“真的?!”几个兄弟异口同声,激动的抓住他的手,“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
“你有身高有颜值,这些年还为了她掏心掏肺,她眼里却只有那个裴星决,简直眼盲心瞎,你能想清楚和季芸白结束,真是太好了!我告诉你,就你这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等你离婚后,我就给你介绍一百个顶级大美女,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到时候你想爱哪个爱哪个!”
几个人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没有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直到门被人用力推开,苏嘉珩一抬头,就对上了季芸白那双淡漠疏离的眼。
她出口嘲讽:“一百个顶级大美女?苏嘉珩,你就那么饥渴?”
第五章
苏嘉珩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怔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我饥不饥渴,和你有什么关系?之前我从来没干涉你去找裴星决,那我跟不跟女人相亲,相多少个,也和你无关。”
季芸白定定看着他,眼里浮现出烦躁的情绪。
“是和我无关,但我奉劝你,要相就等拿到离婚证了再相,不然,我嫌脏!”
苏嘉珩也没有示弱,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我是打算拿到证了就相,阿砚,你到时候记得给我安排七个大美女,我一天相一个,一周都不会重样!”
看到他还真敢顺竿爬做起梦来,季芸白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她拿出苏嘉珩不久前让律师邮寄给她的财产分割协议,用力摔到他身上。
“那我就等着离婚那天,你带着你相的七个美女准时出现在我身前,亲手把离婚证交到我手上!”
撂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苏嘉珩拿起协议书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所有的财产都分了他一半后,才将协议书整理好放进了包里。
送走几个兄弟后,他把厚厚一沓协议书交给律师,把分得的房产、豪车、邮轮、股票等等,全部变卖换成流动资金。
看着账户里逐渐增长的数额,苏嘉珩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有了这笔钱,他的下半生便可安稳无虞。
之后几天,苏嘉珩一直在医院里休养。
出院那天,他独自回到家,就看到季芸白和裴星决正在客厅里旁若无人地接吻。
暖黄的灯光下,裴星决将季芸白搂在怀中。
季芸白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头吻得缠绵悱恻。
那样温柔的神情,是苏嘉珩十二年来从未得到过的。
“砰!”
他用力甩上门,惊动了沉醉中的两人。
季芸白转过头,眼中的柔情在看清面前的人之后瞬间冻结成冰:“你又在发什么疯?”
苏嘉珩倚在门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带着讥诮的笑:“我看着恶心,怎么,不行?”
"恶心?”季芸白冷笑,拇指擦过裴星决微肿的唇瓣,“那之前缠着让我亲吻的你,岂不是更恶心?”
苏嘉珩轻轻笑了:“是啊,那时候我眼睛瞎了。”
他抬眸,眼神清明如水,“不过现在眼睛好了,所以——”
他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我苏嘉珩发誓,若再喜欢季芸白,不得好死。”
季芸白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她没想到他会发这么重的誓,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芸白……”裴星决拽了拽她的衣袖,委屈道,“我饿了……”
季芸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异样,温柔地揉了揉裴星决的头发:“好,我去给你做饭。”
转身时,她余光瞥见苏嘉珩头也不回地上楼,背影决绝得让她莫名烦躁。
厨房里,她心不在焉地切着菜,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不得好死”,锋利的刀刃差点划破指尖。
第六章
之后几天,苏嘉珩再也没出过门。
直到离婚冷静期前一天,高中同学正好组织了一场聚会。
想着或许是最后一面了,苏嘉珩便决定赴约去见见老同学。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熟悉的笑闹声扑面而来。
“嘉珩!” 班长第一个发现了他,惊喜地站起身,“你可算来了!”
他微笑着点头致意,刚在空位坐下,周围的同学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嘉珩,我听说你娶了季芸白?真的假的?你们高中时不是水火不容吗?”
“对啊对啊,你俩当年见面就掐,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假消息吧?”
苏嘉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是结婚了,不过最近正在办离婚。”
这句话像一块冰落入沸水,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同学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有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人低头假装喝酒,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有人叹了口气:“真可惜,咱们班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
也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口:“怎么突然离婚啊,你不是很喜欢季芸白的吗,当年别人看不出,我可是看得清楚,你整天跟她对着干,不就是为了引起她注意嘛!”
“谁说别人看不出,我也看出来了啊!”
“还有我还有我!!!”
苏嘉珩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心思,竟然被这么多同学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同学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还不明显啊,高二那年有几个女生嫉妒季芸白是校花,又是年级第一,偷偷在背后造谣她,你听说后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们一人一拳头,那气势把我们都吓到了。”
“还有更夸张的,你妈妈去世那会儿,你整个人都垮了。可一听说季芸白出车祸需要输血,你二话不说就跑去医院,硬是抽到昏迷……”
“还有还有,高三毕业旅行那次,季芸白的相机掉进湖里,里面存着重要的竞赛资料。你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那可是深冬的湖水啊!后来你发烧住院了足足半个月吧,这要不是爱惨了,谁会跳啊!”
听着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被一一翻出,苏嘉珩只觉得胸口发闷。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少年心事,此刻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
他握紧酒杯,指节泛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抱歉,” 他仓促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他去洗了把脸,再次回来,正准备推开包厢门,却看到季芸白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们刚才说的那些事,” 她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都是真的?”
苏嘉珩的心脏猛地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冷笑:“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重要吗?反正你爱的人是裴星决,不是吗?”
季芸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苏嘉珩没等她回答,侧身从她身边擦过。
老同学也见过了,如今季芸白来了,他也不想待在这了。
于是跟一众同学简单道别后,他便独自离开。
可刚走出酒店大门,季芸白的车就正巧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季芸白精致的侧脸。
“上车。”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有话要和你说。”
第七章
苏嘉珩沉默地拉开后座车门。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那是他曾经最迷恋的气息,可如今,再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早已心无波澜。
分明在同一个空间,两人之间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熟悉的别墅区映入眼帘,季芸白才突然出声:“离婚这件事……”
她修长的手指随着话音在方向盘上缓缓收紧,“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焦躁。
苏嘉珩怔了怔,随即冷笑:“我闹什么了?季芸白,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是真的要……”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季芸白按下接听键,裴星决带着哭腔的吼声瞬间充斥整个车厢:
“芸白!我在夜色 1201,快来救我!”
季芸白的脸色骤然一变,方向盘在她手中猛地一转,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一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裴星决,一边疯狂地闯过十几个红灯,车速表指针不断地往上攀升。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夜色门口,季芸白几乎是撞开车门,冲了出去。
苏嘉珩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到 12 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告白现场。
满地的玫瑰花瓣,摇曳的烛光,角落里,裴星决浑身发抖地杵在墙角,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得像块抹布。
他面前是一个身着长裙套装,神情十分癫狂的女人。
她手中的水果刀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声音更是嘶哑:“星决,季芸白已经结婚了,她给不了你名分的,我追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在看到门口的季芸白时,裴星决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芸白!你终于来了!乔娜逼着我做她男朋友,我不答应,她就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
男人闻声回头,看到季芸白的一瞬间,蓦然瞪大了眼,情绪愈发激动。
“季芸白?!你,你别过来!不然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季芸白并不害怕她,但是她害怕乔娜会对裴星决不利,只能举起手后退了几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乔娜,我知道你喜欢星决,但他不喜欢你,你用这种手段逼着他和你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听到她的劝诫,乔娜红了眼眶,拿着刀的手颤了颤,刀尖指向她身后的苏嘉珩。
“说得好听!你不爱苏嘉珩,不也和他结了婚,既然你都能忍受和苏嘉珩过完一生,星决为什么不能娶我?!”
季芸白面色微凝,声音冷了下来,“正因为我知道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是什么感觉,所以才想告诉你,不是对的那个人,婚后的每分每秒都像牢笼,将人死死困住,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你既然喜欢星决,难道要逼着他娶你,像我一样痛苦不堪、貌合神离地过一辈子吗?”
苏嘉珩站在阴影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他早就知道这段婚姻对她而言是牢笼,可当他亲耳听到她说出和自己度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时,心脏还是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痛的厉害。
可这番话并没有说服乔娜。
眼看裴星决一直不肯松口,乔娜的眼神逐渐癫狂,耐心更是已经到达了极致。
“我不听这些,我只知道,我要裴星决!”
“星决,既然你不肯答应我,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乔娜的刀尖闪着寒光,她猛地转手直直捅向裴星决!
电光火石间,季芸白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挡在了裴星决面前。
苏嘉珩看着她被刀刺入小腹,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件他亲手熨烫过的白色长裙。
第八章
“芸白!” 裴星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季芸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她仍然死死钳制着乔娜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着死白。
直到警察破门而入将乔娜制服,她才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却还不忘将裴星决护在身后。
裴星决紧紧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芸白,你别死,你明天就能离婚了,我们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撑住好不好?”
季芸白扯了扯唇,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苏嘉珩,语气讥讽:“离不掉的,苏嘉珩不会和我离婚,这阵子,他都是在做戏罢了。星决,我爱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选你,不会再……向爷爷妥协……”
苏嘉珩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死死咬住了唇。
做戏?
到今天了,她居然还以为他在做戏?
季芸白,你真是错得离谱!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时,已是凌晨三点。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伤口不深,送来的也及时,只要静养一个月就能恢复。”
苏嘉珩就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裴星决冲进病房。
他转身离开时,听见病房里传来季芸白虚弱却温柔的声音:“星决……”
回到别墅,苏嘉珩彻夜未眠。
行李箱摊开在地上,一件件物品被整齐地码放进去。
天亮时分,他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去了民政局。
“恭喜,您自由了。” 工作人员将离婚证递给他。
苏嘉珩摩挲着那本红色的小册子,十二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宿。
他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连同离婚证一起放进他准备好的礼物盒里。
手指上的戒痕十分明显,就如同季芸白在他的生命里曾经留下的痕迹一般。
尽管深刻,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医院病房里,季芸白正靠在床头看文件。
见他进来,她头也不抬,脸上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怎么?起这么早,是一大早就去民政局撤销了离婚申请?”
文件翻过一页,病床上的人语气平静,“苏嘉珩,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有限,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胡闹。”
苏嘉珩什么也没说,直接把盒子递了过去,看向她的眼神平淡如水。
“我到底是不是在胡闹,你看看这份礼物就知道了。”
季芸白终于抬头,她以为这是求和礼物,可手指刚碰到丝绒盒子,心头却突然没来由地一颤。
苏嘉珩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她感到陌生——
她直直望进去,却发现那里面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眷恋与温度。
“叮” 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
裴星决的头像跳了出来:“我熬了你最爱的粥,马上就到,等我。”
她下意识地勾起嘴角,方才那点异样的情绪瞬间被冲淡。
“行了,闹够了就走吧,你送的礼物,我不感兴趣。” 她随手将盒子扔到床头柜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星决马上到了,他不是很想见到你。”
苏嘉珩站在原地,看着阳光透过窗帘,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那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眉眼,此刻却再也不能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涟漪。
十二年的痴恋,在这一刻终于归于沉寂。
“再见。”
最终,他只吐出这两个字。
他独自离开医院,带着最后的行李赶去了机场。
临上飞机前,他拉黑了季芸白所有的社交账号。
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去爱季芸白了。
从此她和他,碧海青天,永不相见。微信首页搜小程序[猫耳书会],输入[GH3801]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