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興起,稍早來到店裡,忙活一整就坐下來臨摹金農的梅花。畫得入神時,一位中年男人停車駐足於我店門前。不經意定睛估摸著只是一般過路人,就沒在意,繼續擺弄手中畫筆。男人走到我身旁寒暄幾句要看看我寫的毛筆字,我說就是興趣打發時間隨意的寫寫,而且都是草草了了,不值得看。他卻說:平時逸筆草草才是真面目。這句話讓我內心起了敬意,於是給他看看。他繼續和我閒聊,說他也喜歡拿筆寫寫,平時工作忙,閒下來也會拿筆在報紙之類廢紙上寫寫。然後問我筆墨紙硯這類東西是否是需要精致準備呢?我用烹飪類比說好廚師青菜蘿蔔都能烹出美食。當然如果能有些山珍海味也能錦上添花增色不少。他明白了。然後他謙卑的求我寫幾個字贈與他。實在讓我有點猝不及防、羞怯難當。實在是覺得自己就是閒著打發時間,寫得不好,自己幾分幾厘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於是和他萬般解釋說我就是閒人閒事,不是老師,不是什麼專家,不是什麼大師,就是喜歡而已。他說不打緊,他更謙虛說自己沒讀書,小學畢業,也是覺得現在背井離鄉由農村來城市打工心有餘而力不足,喜歡寫毛筆字,但是自知天資愚鈍卻還是忍不住平時舊報紙寫寫。我大加讚賞,給予莫大的鼓勵,讓其就是憑藉自己一顆珍貴的赤誠之心堅持下去,不要自卑不要氣餒,只要能為生活帶來自己覺得的幸福的事就努力堅持吧。
還與他交流了現在如何去在生活裡看待所謂純粹藝術和商業化藝術的一些個人見解。他甚是謙虛,也甚是同意。還再三追求想拿著我寫的廢紙遺稿。我於是盛情難卻就真誠取出另一畫作提拔詩詞後贈與他。且非常真心叮囑他希望他下次能再見可以拿他字來一起相互學習。我們都是學生,沒有誰比誰厲害貴賤的,只要是真誠相待的、敞亮相交的,都是一種緣分。不是不可以把藝術當商業,但如果遇見知己便也可千金不賣的贈予真正珍惜賞識的朋友。好可愛的人。憨憨的底層勞動人民確有一顆金子般閃耀的愛傳統文化的心。自己跑進來看我寫字畫畫聊天。說話敞亮不遮不掩,我還強烈推薦他如果不為生活能繼續當農民話可以去山裡找我的老師跟著種地。哈哈哈一笑就此道別後會有期。
而後在老師群裡給大家分享今天這樣一個有趣的事。老師在群裡回復語音如下所述:現在每個人都有自己見識,但是有些人就願意往高了說,往大了說,這是一種。還有一種就是在外他不得已需要去介紹的時候,總想著怎麼才能更平實、更低調、更心安。所以名義上的東西隨著人的自我認知而變動。知道世界但是不能認識自己,認識自己不能到一個心安知足,所以這個名義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名義。這種名義按理說是一個虛假的人設的一個東西。但是如果一個時期人們都這樣,或者社會都這樣,那麼這個名義的東西看似是一個符號、虛假的,但它能起到很大的反作用,就名義虛假的東西它能起反作用。尤其它脫離事實,名實不相符的時候。所以孔子講:正名,必也正名乎。這是非常重要的。這個名呢它不只是戴一個帽子,定一個框架。還不是這個樣子。一個好的定名,就會養育一個真實的,很有生機的一種實。這個好的名啊,能養這個實。名跟實能相應。它也不是說完全相等,它也無法完全相等。一個是符號的東西、設定的東西;一個是心理上的共同的一種實意。這個名和實的關係看似簡單,無論是個人在社會上怎麼自我介紹,與人相交怎麼定位自己。還是說一個群體怎麼描繪自己正在進行的一個公共事業,一個時期,在這個社會如何把握自己的這樣的一個節奏。這個名、實關係就像做功夫一樣。好的名、好的實,它是能夠相應能夠互相長的。這個名和實,實際上就是人的這樣的一種精神上的一種操守。一個一個運行的軌跡跟實際的推動的這樣的一種踐行。這個他本來就是應該是一體的。這個一體不是說等於1。它就是會有很強的相互的這種照應。所以起名字就像父母給孩子起名字,這是很慎重的事情。因為父母不能陪伴孩子終生,但是這個名字呢,那你孩子要用一輩子。這個名字就是他們燈,一生好像都照著他一樣。走到哪裡都有一盞燈,一盞燈無論他人生如何起伏都能夠照亮,同樣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描摹,可以用不同的話語來呈現,可以有不同的一個定名,這個都是很有趣的事情。名者命也,王鳳儀都說過。如今很多年輕人喜歡自己做主,隨意更改自己名字,然後通過算命改名字等用意來改命。看來這是人人都對現實不滿,都想改命。改命先從這個換名字開始,真是確實也是蔚為大觀啊。
我超級喜歡聽老師的閒話家常,感覺只要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人與人的小事互動,都能看出一番社會心理學來,這是門兒特清的人,稍微腦袋跟不上都無法一個老師在說什麼。聽老師話語有點燒腦,但是這種燒腦可是賺大了,交學費都甚少能找到這樣的人給我補腦,真是心有戚戚焉,偷著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