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中国武术的发展历史,中国武术的主要活动载体是广大下层民众,它不仅反映的是民间宗教意识,而且在武德中体现了下层民众日常道德伦理观。虽然在民国时期有一大批统治阶层人物推崇中国武术,但是从起源上来说,中国武术仍然属于俗文化范畴。俗文化有着自身的优势,例如中国武术作为俗文化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有利于中国武术的继承与发展;同时,俗文化门槛低,传播广,流变性强。
与俗文化相对应的是雅文化。在中国文化中,雅文化的典型代表就是古琴。古琴的初始意义主要表现在琴音可以表达心意,其表现力强,弹古琴成为了一种修行方式,用音响来写意。古琴的指法非常复杂,无形中抬高了古琴的入门门槛,这也是雅文化的一种高起点的特点。在中国古代,古琴成为了文人的亲密伴侣。古琴作为一种高雅的文化符号,是人们走进中国文化的一条捷径。
在中国文化的基因中,古琴在某些历史时期甚至成为一种高雅身份的代表,很多达官贵族都会选配一条古琴雕刻一些文字放在自己的家里,即使他们不会弹古琴。包括很多作家想在文艺作品里面表现人物气质不凡品位高雅,或者突出两个人心意相通,往往会选择古琴作为一个桥梁。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笑傲江湖》中,名门正派的刘正风与邪教的曲洋有一段超越世俗善恶的友谊。金庸先生就安排他们两个人以琴相交,用琴箫合奏《笑傲江湖》曲来表现他们的友谊。古琴的意象反复出现在小说中,也成为金庸武侠小说获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中国人而言,古琴也是最能代表中国声音的一个文化符号。在上个世纪,美国的一艘太空船“旅行者号”曾经带着一张唱片从地球起飞,向宇宙播放人类的声音,寻觅来自外太空的“知音”。其中代表中国的就是古琴曲《流水》。还有我们熟悉的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子期病逝以后,伯牙伤心欲绝,随后他将琴摔掉,这一极端动作被引伸为知心。同时,“琴”成为雅文化的代表,广为流传,也和孔子有很深的渊源,它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孔子的推崇。《史记》中记载孔子跟师襄子学弹琴。同时,琴在后来成为了一种实现礼乐教化的统治工具,但是,古琴没有成为这种工具,它成了雅正之乐的代表。音乐的雅正是儒家的观念,儒家认为雅正的音乐可以呼应人性中好的那一面,制止人性中不好的一面。所以音乐成为了一种教化的工具,那么古琴不仅是教化的工具,而且也作为修身的工具。在儒家看来,古琴之所以能有这个功能,是因为它的音乐有两个特点禁和顺:禁则去欲淫之邪心,顺则养中和之正气。道家和儒家一样重视自我修行,道家也相信,弹奏古琴是一种很好的修行方式,能驱散低俗的情感,让自己的心性更纯洁。
显然,我们发现古琴的两种重要的作用是教化作用与修行作用。这与我们中国武术的作用不谋而合,武术文化恰恰是师徒在从事武术活动中因教化学产生的,习练中国武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自我修行。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古琴更凸显在内心的修行,中国武术更注重对身体文化的教化。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古琴属于雅文化范畴,中国武术属于俗文化范畴。
融合发展作为一种现代化创新手段并不少见。因此,我试图提出“武琴”融合,它是一种中和俗雅文化组合的模式。利用俗文化中国武术和雅文化古琴进行结合,所形成的文化系统更具备文化张力。从形式上看,倘若将武术套路配上美妙的古琴曲,相信又是一番“风味”,不至于出现每个运动员用雷同的动作带给观众干巴巴的感觉。这样的形式可能会为给观众提供更多观赏需求。从文化内涵上,俗文化和雅文化进行中和,无形中平衡了文化高度,提升了古琴和中国武术作为中国文化与外域文化和竞争实力,以及扩大了二者的传播空间。关于“武琴”融合存在的问题是,首先现场版的古琴曲弹奏只有到专门的剧院才能听到,其次,古琴的门槛高,在推广上会存在难度,同样的,中国武术也难免遭遇了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