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童年,人人的童年里都出现过一些人一些事。人人都念那些人那些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那些人那些事就是河流里的花花草草虫虫鱼鱼。没有他们,人生了无生趣;有了他们,在孤独的日子里品尝孤独时,就觉得人生有了趣味。
我小的时候,在晴朗无云的天气,只站在我家的屋顶上,眺望过很远很远的一座山,叫梁山,“梁山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的梁山。我就是这句话里的郓城人。山的那边有什么?我曾幻想,自己成为一名女侠,登上那座山,行侠仗义,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我没成为一名女侠,水浒故事却让我有了侠女的侠肝义胆,我也没有闯过九州大地,但走到哪里都打着家乡的豪爽真诚的烙印。在我的村庄,我呆到12岁,以后就在县城求学7年,然后到菏泽上学和生活了23年。近两年,不管是自愿还是迫不得已,又来到浙江。可是我的故乡,只能是那个叫常庄的小村庄,她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永远忘不掉她!
一天之际在于晨,乡里人都喜欢早起。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姥姥总是天刚蒙蒙亮就把头梳得文思不乱,把脸洗得一干二净,给她的解放脚套上鞋,然后缠上20厘米长的裹腿,打扮的干净利亮。每天我一起来就看到浮土没有的堂屋的水泥地面,院子里刚扫过的留着扫帚齿印的泥土地,缸里满满清澈的井水,厨房里冒出的袅袅炊烟。公鸡母鸡大鸡小鸡已经从高高的树上跳下来,悠闲的吃着姥姥洒在地上的玉米。你能听到左邻家里猪饿得嗷嗷叫的在圈里打转,你能听到右舍家里正赶着羊群出去撒欢啃草,你能听到前面人家已经吆喝家里的老黄牛准备下地……我难忘这样的村庄,她不是桃花源,她贫穷而又充满生机!
男人们去地里劳作,深耕细作,挣得家人的口粮;女人在家洗衣做饭织布缝衣看孩子,低矮的土房就有了家的味道。这是乡里人最普遍的活法,日复一日,日复一日。我难忘这样的村庄,她不是桃花源,她贫穷而又知足常乐。
夏日的晚上,外面知了叫翻天,屋里蚊子能打脸,乡里人喝完汤,放下蚊帐,提上板凳,拿上蒲扇和草席,一家老少到胡同里去纳凉。老爷们一起讲三国侃水浒,有时候聊聊种地和收成,老娘们一起东家长西家短,有时候聊大戏念佛经,大姑娘们不知道聚到谁家比衣裳,有时候谈点羞涩的小秘密。无论是星光灿烂,还是月明星稀,最欢脱的就是小孩子们,他们三五成群,在胡同里乱窜,自由自在,有时候捉迷藏,有是还能投沙包,嬉戏玩乐。玩累了,在草席️一蜷就睡,爹娘摇着蒲扇赶着蚊虫,赶走热气。到了半夜,大家才陆续散去。熟睡的孩子都被扛回家里去。我难忘这样的村庄,她不是桃花源,她贫穷而又祥和静谧。
我知道,村庄已经湮没在时间的流里,她在最远的地方,我再也走不回去,只有偶尔刮开的风,我知道它来自我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