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 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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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一面挂着的高墙,是一个坚硬的拱形。有很多灯,但很少被打开,只有在处决一个人的时候,灯才会全部被打开,那是要让大家看清楚彼此的恐惧。
逃,逃的远远的,用你最大的力气逃,逃到这条路的尽头,只要你能成功,你就胜利了。规则的制定者们从大家出生起就重复这句话,他知道大家贪生。
不过有人跟我说过另外一句话,是在临死前,他是一个满身污泥的老人。说实话,我并不认识他,我是在一次逃跑中看见他的,当时他趴在地上,用手指,指尖破裂,鲜血淋漓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后爬。
很多逃跑者从他身上踏过,一阵尘土扬起,倒在地上的人狼狈,正在跑着的人不堪。
我慢慢停下了奔跑,蹲在他的旁边,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些什么。
当我把耳朵贴到他半开的嘴巴边时,我才听见,他说:不要跑,你不转身,你就只能一直跑……
我感觉有点好笑,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跟我说不要跑,要转身去面对,我的命只有一次,我还是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停下,找了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洞藏了起来。我敢说,只要我没有声响,就绝对没有人会发现我。只是时不时的,我听见旁边有人奔跑的声音,有人惨叫,有人呐喊,有人又踩过别人的身体或者尸体。
我不敢妄动,怕被发现。
这样的日子久了,我才开始思考,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逃跑,我们逃跑的目的是什么。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真的逃到那就能成功吗?
因为有疑问,所以就有了去追寻的动力。
我从小洞中出来,又重新加入了逃跑者的大军,只是这一次我不是为了逃跑,我是为了找一个答案。
在这条路上,我碰见了一个女孩还有一个朋友。
女孩叫做224,朋友叫做157。
忘了说,在这个地方的人没有名字,从出生那一刻起,都是用编号代替,我的编号是4131。
这是一个纹在身上的数字,青色,跟扭曲一样。
一星期一次的狩猎开始了,一群拿着武器装在黑色套子里的人在空中飞过,他们发出怪异的笑声。
我带着224和157躲了起来,每当到狩猎将近的时候,我总要做些准备,要么是找一个能躲藏的地方,要么是自己挖一个能容下三人的洞隐藏。
用这样的办法,我们三个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狩猎。
让我惊讶的是,那些逃跑者真的就只是一直在逃跑,他们居然不想办法躲一下。他们就朝着一个方向,就朝着从规则制定者们出生就说起的那个地方跑。
慢慢的,在这条路上,跑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至今还在坚信规则,而我不信。
因为在某一天里,我们三个人躲起来的时候,我听见一些狩猎而来的规则制定者的对话,他们说:这游戏真够劲……
后面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原来这一切不是规则,只是另一些人的游戏。
我们踏过一条臭水沟,跑进了一片小树林稍微休息。逃跑者们已经稀稀疏疏了,再也不如之前拥挤的模样,不知道怎么我心里有些发冷。
终于,我们看见尽头了,很安静,没人再跑了,十几个面黄肌瘦的人们慢慢的靠近,他们眼里有欣喜,快要结束了么。
我和224和157在一块岩石后面停下,远远的看着,头顶上的灯突然就被打开了,灯火通明,我看清楚了尽头,那里和天空一样,还是一堵墙。那十几个人楞在那里。
成功呢?胜利呢?我想我没有看见,我在听到游戏者们的怪笑声的时候就带着224和157藏了起来。
那尽头墙壁处传来好一阵哒哒哒的声音,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知道最后的那些人也死了。
终于,只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恐慌。
但我们知道现在该离开这个地方,我们找了一个地方生活,157也找了一个姑娘,我们一边躲避狩猎一边生活。我们变得狡诈,变得谨慎。虽然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狩猎,但也看见了一次又一次轮回,每当人数不够的时候,又会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些新人变成逃跑者,他们从婴儿时就开始就教导:逃,逃的远远的,用你最大的力气逃,逃到这条路的尽头,只要你能成功,你就胜利了……
岁月不见得有多长,但用来成长和成熟或许够了。在这之后,人总是会死的,我慢慢老了,白发苍苍。157在一天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所幸224是自然死亡,我看到她的笑容,很温暖。
在这个时侯,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就想起好多年前,那个往后爬着的那个将死者,我依稀记得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这一天,我重新回到了那条路上,没有再随着那些人逃跑,我是往相反的地方去的,颤颤巍巍,走着,走着,就被好多人撞倒在地上,腿断了,我慢慢开始往前爬,用手指扣着地面,流血了,但没感觉到疼。
我终于爬不动了,在一个水坑旁满身污泥,有一个年轻人可能是不忍心,在我身边蹲下,我使劲张嘴说:不要跑,你不转身,你就只能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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