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12岁告别了头盖骨的小姑娘，竟能以88岁高龄，无惧欧米克戎横行，自驾去医院就医，只能用奇迹来欢呼她了。
晚饭桌上，妻说的这位奶奶76年前脑内长瘤，紧贴于脑盖骨上。彼时美国的医术远不能与今日媲美。医生可做的，只能把整片顶骨与瘤一同切除。”从此，头顶变成波浪形，随风飘荡“。玛丽端坐在诊室，眯着蓝眼睛，调皮地说。解释了一进门就让正在细读病例的妻，感到怪异的头型。
玛丽的神奇，将我思绪带回多年前，曾就职于纽约的一所大学医学中心。那时，我以分子免疫学技术，研究多种癌症的发病基因。显微镜下，我与形形色色的癌细胞对视，如此接近，越看，越毛骨悚然。癌竟有250余种，几乎机体个个器官都是失控细胞入侵的天堂，人们闻癌色变。
随着时光流逝，医学的飞速发展，癌症病人存活率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与癌共舞的人也越来越多。常闻身边有人患癌，但早已治愈或控制5年，20年，30年、、、玛丽这76年，倒是闻所未闻。想必一路走来，不乏艰辛，更不乏感恩。
我抑制不住地想像：癌细胞应是郁闷死了，再努力，也活不过乐观的玛丽。
看nbc频道20余年，尤其喜欢天气预报主持人al rocker（洛克），眼镜框或湛蓝或雪白或碳黑，随天气变换。这位纽约客60岁时，以连续直播天气34小时，创下吉尼斯纪录。
1年多前，他在节目中宣布了自己的隐私：年度体检时，我被诊断出前列腺癌。让一众粉丝颇为揪心。不料2星期后，他居然复出镜前，向观众娓娓道来：进医院手术，半小时完事，癌尚未转移，术后第二天出院。他坦坦荡荡地泄露病情，只一个目的，借助其巨大的影响力来提醒公众相信科学：年年应去体检，癌越早发现越好。
前不久，一直精神焕发出镜的洛克，又创了吉尼斯新纪录，他以此方式敬告剥离的癌细胞：你已不是你，我还是我，更好的我。
妻曾有一位不同科的单亲同事简，短发碧眼，性格爽朗，圆脸上总抿着微笑。有一阵，她喜欢戴着各种各样的头巾，活泼的款式，跳跃的色泽，配上她轻吟的歌声，给人一种分分秒秒要出嫁的幸福感。一日妻说：我喜欢你的头巾，很美。简笑笑：我摘下来给你看，你别吓着。她取下头巾的一瞬，妻大惊，简一头金发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在化疗，还有几个疗程就完了”。简平静地说：“我不能倒下，家里3个孩子需要我”。妻惊得无言以对，半晌，送上一个长久的拥抱。一年后，简的癌细胞消失了，头巾也随之飘然远逝，茂密金发，一泄如瀑布。
多少次，当妻面对面通知病人患癌时，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看到哀怨的眼，求助的泪，呆滞的心。然而绝大多数病人的反应淡定，像是被告知自己得了感冒似的，面不改色，依旧谈笑风生。有癌已转移的病人回答：哦，是吗？好吧，我会赶走它！口气之轻松，充满对癌症的蔑视和必胜的信心，令妻通体震撼！也令我苦思冥想！
苦思冥想这必胜的信心来自何方！来自波浪中行走了76载的玛丽？来自不断为吉尼斯输送记录的68岁的洛克？来自头巾下抚育3个孩子的轻吟的单亲妈妈、、、？他/她们无惧尘世的劫难，一路匍匐前行，所经之处，周身散发一波波正能量，幽默、阳刚、柔美，温暖自己，也温暖世界：哦，是吗？好吧，我会赶走它！
此文刊于美国中文报【世界日报】家园版 2022年4月2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