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01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能活到现在已经着实不易了。你曾无数次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离开那个让你满身伤痕、毫无留恋的原生家庭。


但曾经仅有的一点温暖,让你一次次从死亡走向了希望。你终于想明白了,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02


你,已经20多年没见了,记得相识时我们都还是七八九岁的孩子,再次相见我们都已到了而立之年。你是我的小学同学,说是小学同学,也仅仅在一起学习了四年。


时隔多年,翻开毕业照,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你,你穿着亮黄色的衣服,站在人群里格外地阳光帅气。我想,那时候的你,应该是你童年所有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刻。


往后的岁月里,你没有了童年,没有了青春,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孤独。


03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前段时间,在机缘巧合下,我们再次相见。你微笑着和我寒暄,像个腼腆的孩子。


三十几岁的你,穿着一件格子衬衣,配了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剪着干净整洁的平头,高高瘦瘦,依然年轻帅气,生活对于你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云淡风轻。


现在的你,已经是两个女儿的父亲,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温暖的爸爸,在一家普通的工厂上着班,领着普普通通的工资,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


你依然阳光、依然对生活抱有最大的热情。我以为你一直都过得很好,直到从另一个同学那里了解到了你的过去,那些你不曾向外人道来的遭遇。


04


你长得很好看,精致的五官、秀气而高挺的鼻子,我猜,你一定像你的妈妈多一些。


听说你的妈妈长得特别的美,只是,很遗憾,我未曾见过,而此生,我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她在你小学还未毕业时就发生了意外。


是的,一场意外,一个让你甚至是旁人都难以接受的意外,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那场意外,结束了她仅三十三岁的生命。


那场意外,让你失去了温暖的家庭、让你曾经敬重的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逃犯。你的父亲应该狠狠地爱过你的妈妈,只是爱到深处最后才会那么极端。


05


90年代的农村,已经过了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家家户户挣着差不多的钱,过着差不多的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似乎已经足够温暖。


当然,那会儿除了种地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收入来源。你们家也不例外,靠种地,过着穷开心的日子。


渐渐地,有些闲不住的村里人,开始想办法外出挣钱。经不住大伙的鼓动,你爸爸在和你妈妈商量后,也决定外出。


就这样,一家人开始了聚少离多的日子。而家里的所有重担也全都落在了你妈妈身上。


06


除了照顾好你外,她还要承担繁重的农活、家务活,种麦子、收稻谷、庄稼施肥、浇水、锄草……


每天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而那时候的你,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和希望。她很爱你,和天底下所有妈妈一样,想要把所有她能给予你的最好的都给你。


只是每次当你问起爸爸,她的眼眶都会泛红。二十七八岁的她,并没有因为长期的劳作显得沧桑,反而因为长期从事体力活,显得更加的健康丰腴。


她依然很美,始终富有激情和活力。只是,她的孤独、她的落寞无人可说。


07


这样煎熬的日子一年又一年,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头。我想你妈妈可能不止一次对你爸爸说:“回来吧,家里需要你。”


可你爸爸总想着等攒够了钱就回家。可钱什么时候能攒够呢?你们家成了村里第一批盖楼房的,你们家的家具家电是全村最齐全的。


可是那又怎样呢?你妈妈那一颗火热的心,在一次次期待与失望中,慢慢变冷。你妈妈见到你爸爸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


那时候电话也未普及、更不能微信视频,所有的想念只能在心里。我所有的好与不好,等再见到你时,已经全都忘记,已不想提起。


08


除了每年过年那几天,你爸爸很少回来。他用他认可的方式,在外打拼着,想要用更多的钱支撑着你们的家庭。


只是,他忘了,在农村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有多难。你妈妈被硬生生地逼成了一个女汉子。


她很要强,很多男人会的,她逼着自己慢慢学会,别人不会的,她也努力学会。身体上的苦,她能扛,可是,精神上的孤独,她要怎么扛呢?


日复一日的等待,再多的热情,再多的爱也会被慢慢耗尽。我需要你时,正好你都不在。


错过了陪伴、错过了最美的年华、错过了你的成长,也错过了那些彼此间正当年纪的爱。


09


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是最美好的年纪。而你妈妈璀璨的生命,就葬送在这最美好的年纪。


三十一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或许她并没有爱上他,只是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的脆弱、她的无助、她的孤独,她所有的所有,似乎他都懂得,他给了她最好的陪伴。你妈妈不再那么热切地期盼着你爸爸回来。


因为她期不期盼,他也不会回来。你妈妈开始变得更喜欢打扮,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她的美不再是孤芳自赏,因为有了另一个人欣赏。


10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地,村子里出现了一些你妈妈和那个男人的闲言碎语,而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传到了你父亲那里。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过年,他毫无征兆地提前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好像是上天提前安排好的,所有都是命中注定的。那天你妈妈正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她来不及恐惧、也来不及解释,愤怒、仇恨、羞辱,让你的父亲失去了理智。


11


他跑进厨房,拿起菜刀,冲进了房里,没有丝毫犹豫,挥刀砍向了那个他爱了十几年的女人,那个曾为他生儿育女,同床共枕的亲密爱人。


他疯狂而又绝望,一刀、两刀、三刀,是有多深的爱才能这样疯狂,又有多深的恨才能如此绝望。


那个男人跑掉了,而你妈妈却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她没有来得及再看你一眼,她也来不及再陪你长大,她等了7年的爱人,这次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想着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只是那么鲜活而美好的生命,在那么一瞬间结束了。她所有的爱、恨、情、愁也随之消散了。


12


你父亲逃跑了,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踪迹、不知下落。这个结果对于你来说是好还是坏呢,你会选择恨还是原谅?


只是恨和原谅对于你来说都无比残忍。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相信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每天都在忏悔着!


只是,我不知道那么幼小的你在那段日子是怎样挺过来的。当别人叫着爸爸妈妈时,你内心会有多煎熬,一夜之间失去了妈妈,爸爸变成了逃犯,你成为了别人眼里可怜的孩子。


你的事故,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故事。可是,你才十一、二岁啊,本应该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孩子,而你却要承受这所有的重击。


13


我抱着砖头就没办法抱你,我抱着你就没办法养你。生活总是不断地给人们出着两难的选择。


你的父母最初的选择谁也没错,他们只是在各自的人生中固执地坚持着,用自己觉得对的方式相处着,没有走进彼此的内心,不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的父亲终究是太过残忍,纵然先犯错的是你母亲,但也罪不至死吧,她还那么年轻,而且还有那么可爱的你,他怎么可以?


他挥手砍掉的何止是自己一生的幸福、更是把你和整个家庭推向了无底的深渊里。他逃了,但是留给你和家人的伤害又怎能逃掉呢?他内心的悔恨又怎能逃掉?


在双重打击下,你无数次地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还好,你还有爱你的奶奶,奶奶给了你全部的爱,她也是你唯一的依靠。


14


在奶奶的呵护下,你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期望。你一天天长大,聪明懂事的你,学习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本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但是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你在上完初中,就选择了挫学,早早地步入社会。


只是社会,并没有因为你受过的苦,而给你优待。没有学历,没有特长,想要找一份简单的工作都很难,很多次,你都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真的想撒手不管,可是一想到年迈的奶奶,你就狠不下心离去。


15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后来,你遇到了属于你的爱情,收获了新的亲情,再后来你们有了爱的结晶。


尽管生活不算富裕,还有很多的不如意。但是你依然健康而充满希望的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活着,才能霸气地回应生活给你的所有不公。


现在的你活得简单、纯粹、知足,真的希望,曾经所有的阴霾,在时间的洪流里,都能烟消云散。亲爱的你,生活实苦,真的希望余生你能幸福。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14,444评论 6 496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1,421评论 3 389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0,036评论 0 349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7,363评论 1 288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6,460评论 6 386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0,502评论 1 29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9,511评论 3 412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8,280评论 0 270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4,736评论 1 307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7,014评论 2 328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9,190评论 1 342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4,848评论 5 338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0,531评论 3 322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159评论 0 21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411评论 1 268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7,067评论 2 365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4,078评论 2 352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