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河水明亮平静
纸船飘荡在水面
被火焰吞噬
黑烟直起
而木棉正在河边祷告
她的面庞白得犹如
夜晚河水里
映着的皓月
她的身体包裹在
灰色的法衣里
肌肤好像大理石一般冷峻
佛堂里青灯下
终日拜倒在
有四张面孔的金色雕像下
的木棉
早已忘记了
人世间的感情
只记起
她曾经回头看着
府邸上空的烟花
灿烂如昼
那是为了庆贺弟弟
的诞生
而她却要进入那
被檀香和黑夜笼罩
的
没有一丝笑容的
巨大门庭
从此这个世界
把一切欢乐之门
关闭
丝竹里永远
只有遥远的悲悯
木棉心里
却再也没有半点悲悯
从父王
到兄长
木棉
在千叶河边
送走了所有的父兄
河边的恸哭
遥远冷漠
木棉的泪水
早就送给了雕像
而她的嘴角
结着难以名状的苦
已经冻成化石
她
念着毫无意义的词语
瞥见俗世无谓的挣扎
白色的船
哔哔啵啵开始解体
可以遥见
兄长的身体在燃烧
木棉还记得
他白皙的面容
和浓密的眉毛
还记得
背着自己在山涧奔走的
英武少年
她只看见
这清澈的河水
可以见得到河底
褐色的软泥
灰烬翻滚
迅速
消失没了踪迹
河水依旧明亮如昔
河水里
她忽然瞥见了未来
母亲和弟弟
在冒火的房子里
全世界聚拢来的
族民在做最后的抗击
世界本像
便是阿鼻地狱
死亡是挥之不去的腐臭
和烧焦的屋子
人性之恶在杀戮中绽放无疑
被推上王位的
木棉
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
好像木雕
被带上华丽的冠冕
情爱荣华与她从无关系
此刻却要她
去代整个王国去承受灾难
她被装扮成英俊的王者
骑着白色的战马
高举白花红叶家徽
如一团白色的烈焰
喷出城门
战士们的泪水也随着喷涌
因为他们分明看见了
光明王的身影
曾经不可一世的王
曾经让世界战栗
而这位形象几乎一样的少年
举着他的徽章
“他”不再像那些兄长一般怯懦
“他”犹如当年的光明王
对着炮矢直线挺近
没有策略阵型
只有放肆酣畅的屠杀
沸腾的残勇
犹如修罗一般
拿起了武器
如饿狼扑向羊群
如烈火吞没森林
这是一场
永标史册的胜利
未来的人们
将津津乐道去演绎
出各种奇妙的传说
而此时
在木棉的心中
佛像的种种凶恶
和一切魔的区分已经混乱
她只知道
这个世界没有悲悯
世界唯一慈悲
只有那在千叶河上
烧着的纸船
化成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