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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小年,过了冬至年味儿就浓了。家家户户的香肠腊肉、风鸡风鱼成了晒场上最吸睛的风景,也是人们餐桌舌尖上的美味。谁家挂出来的香肠多,谁家的日子就殷实,腊味绕圈圈似的在冬日的阳光里风干,将主人说话的语调带着上扬。
我的院子里没有挂这些腊味年货,因为平时吃得不多,所以过年很少准备。我的院子里只有花花草草,以及养花人舍不得丢弃又随时准备派上大用场的盆盆罐罐。雨天的时候注满了水,晴天的时候就洒满了阳光。三九寒冬,露天的它们花花火火地叠在树根,也是别样的热闹。
紫藤爬上廊架,在顶上自动搭成了一个虬枝藤蔓的屋顶。只是这个顶漏风也漏雨,挂在上面刷了黄色漆的轮胎做成的秋千经常喝饱了水,一摇晃肚子就咕噜噜地往外抛水,荡秋千成了荡小船。不如将廊架四周围上落地玻璃,再安个玻璃顶,改造成阳光房吧。
长了十年的两根紫藤给自己编了大麻花辫,已经有小腿粗。顶上密密麻麻的枝叶先锯掉,明年开春又会长出新芽条。到时候紫藤开花紫气东来,香气四溢,阳光房里鸟语花香,该有多美。
这个想法一冒出,马上就忙了起来。东原上的新哥正好是做铝合金门窗的老师傅,请他来量尺寸,就地落实。趁年前他外面的装修工程都接近尾声,估计我这点小事半个月不到就能完工。新哥很给力,立马就把尺寸量好,跟他合作的玻璃厂下了订单。
而我要做的是修整紫藤架。十年的紫藤盘在廊架上空,盘枝错结的缠劲非我的力气能拨下来,要清理只能请园艺师傅。廊架前面二十多年的桂花树更大,已经长到二楼的屋檐,挡住了堂屋的阳光。这株金桂年年桂花满地,若是动它,心中确实不舍。
再看看河边矮墩墩的龙桂已经围成一圈胖实的篱笆,夹在中间的海棠叶子掉光了,空枝瘦骨嶙峋的,快要透不过气来。还有紫薇、棕榈、红枫,栽的时候一棵棵娇小的样子,一晃十年,都长成了大个子,真的是十年树木呢。院子一下子拥挤不堪,赶紧打电话给做园艺的小惠,请他派人来帮忙修整院子吧。
院子里的树们要大搬家。小惠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开了他的大卡车大吊车,带着各种工具,安排了四个人来修剪挖树。妈妈说,一枝动,百枝摇。又开始折腾了。
桂花树太大了,四个人挖了半天,愣是纹丝不动。妈妈拿了茶米芝麻小谷之类的撒在树根四周,口中念念有词:桂花呀桂花,你长大了,我的院子太小,给你寻了个好人家,那是个好地方,有很多大朋友,去大院子住吧。桂花树像听懂了似的,巨大的土球慢慢向上浮动,师傅们顺势用铁锹合力腾挪,大吊车勾着捆绑的布带轻轻移动,两层楼高的桂花树就出来了。
这株九十年代初妈妈亲手栽下的桂花树,在这个院子住了二十多年,已经扎根有感情了。无论后来的院子浇铸场地还是泊河滩,改造过几回,都没有动它。但是桂花越长越大,挡住了堂屋的阳光,水泥地也会影响它的生长。现在送给小惠,让他种到更大的园林里,金桂更加飘香。妈妈说,桂花有仙气,它舍不得离开我们家。
我也舍不得它,鸟儿们更加舍不得它,因为不能在那里飞来飞去,不能落脚做窝儿了。不过,还有其它树,紫薇、玉兰、红枫、锦带、樱花、橘子、柿子、枇杷等等,院子里多的是树,无论哪一株,总有一株适合自己。
院子一下子明媚了许多,冬日暖阳直透进堂屋的沙发茶几上;紫藤的头发被修理过,从莫西干头剪成了板寸,只待安上亮晶晶的玻璃顶;鸟儿们的欢歌更加清朗了,一声鸣啼,就唤醒了春天,春节马上就到了。
我在紫藤架下透亮的房子里摆上一张茶桌、一把太师椅加两把客椅,配上各式茶具。最好挂上竹帘,风吹帘动,筝音帘影,书卷在手,沉香品茗。再摆上一张小方桌,妈妈也可以和她的牌友玩个一下午。或者我约上三五知己,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该是人生快慰之事。
我有一个叫做“琰圃”的院子,有一座阳光的房子。春赏百花秋赏月,夏有凉风冬候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