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结束，他披上黑色的棉袄，走出即将关门的商场。刺骨的风扑向他的脸，像一位抑制不住热情的好客的主人。

  他再次望向身边的人，车灯黄色的光照射在那人的脸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回学校吗，子炀?”他问。

  “随你便啊。”子炀带着耳机，像往常一样望着前方，“你要玩，我就陪你再走一会。”

  北方的冬天冷得不像话，他没有理由继续在街上逗留下去。可他的心中仍充满了失望，不是电影不够精彩，不是周五夜晚的时光过得太快。

  深红色的羽绒服，身旁的双眼与霓虹。

  每一次热切的期待最终会展现它乏味的本质。无论怎样努力，他终究无法满足自己。他期待的不是一场电影，不是繁忙事务间的喘息。他期待的，或许是一个目光，一个微笑，一次拥抱，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身体接触。但在他心中，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羞耻。

  他所要的东西不是能通过努力就能满足的。

  沉默的步伐，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走在一起，却像深处异国他乡。

  他想改变这种僵局，他像再进一步。

  而无论他怎样尝试，他总是无法鼓起勇气。怪异的感情，怪异的语言，怪异的，无法解释的关系。思念是他煎熬，但见面之后的沉默有令他无所适从。他曾相信自己能够把握好生活中的每一处平衡，他甚至相信自己能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从容应对每一个到来的黑夜。

  但他错了，陌生事物的闯入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他从自己世界的主人变成了路边乞求怜悯的乞丐。他希望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能多看他一眼，一个来自那人的一个无心的举动可能会让他高兴好几个小时。

  鲜花，湖泊，灯与烟花。一切曾经能让他为之振奋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他的心中只装着一个人，而无法得到，则成为他的痛苦之源。

  但或许，他们的默契，是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属于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或许永远都会身处两个世界。

  亦或许，他们的默契，是无需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