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他们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了,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思维却总是飘向他的方向!我告诉自己,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整天心神不宁,书都无法专注地看下去了!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我的感情突然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这个变化当然是来自于他!有一天,那两个活宝说他找我,有话跟我说,让我一定要去,我踌躇了半天,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去见他!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我来到了他在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那个曾经令我魂牵梦萦的身影,真想快步扑进他怀里,让泪水一泻千里,让心里说了无数遍的喃喃自语向他尽情倾诉!可就在我的心已经飞离了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纹丝未动,就那样傻傻的愣愣的望着他,呆了一会,告诉自己,你已经见过他了,该回了!于是,抬着千斤似的腿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寄存办公室!那两个活宝见到我兴奋的不得了,急不可待的问我,你们都说啥了,他说喜欢你没有?有啥亲密动作没有?他们不问还好,一问我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好恨自己如此的不争气!这两个活宝见我这样,都懵了,以为他拒绝我了,吵吵嚷嚷要找他算账!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活宝去找他把他问的愣了半天不知怎么回事!又过了两天,是我们市场的同事集体为他们(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武警)摆设送别酒宴,与其说是酒宴,其实很简单,因为那时我们工资很拮据,所以大家凑份子,买了几样小菜,下班后就在我们的寄存办公室,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在一起喝酒告别!本来这样的场面以我的个性是不会参加的,但我想这也许是我和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在一起了,再加上那两个活宝说他都拜托她俩了,一定要极力说服让我留下,我知道,他是有话想对我说!于是,我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我与他斜对着相坐,眼睛不敢看向他,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注视他,他偶尔也会看向我,就这样,我们的交流仍然是静寂无声!

记得那天,我们都喝了酒,不胜酒力的我的脸夹绯红,但还好,没有醉!他们男士喝着酒划着拳,刚开始气氛还挺欢悦,后来也都逐渐沉默,也难怪,毕竟大家在一起相处半年多了,几乎是朝夕相处,这样的感情可以说是难舍难分了……席间,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看着他喝了好多酒,真是暗暗为他担心,可我又不能说什么,本来我可以走了,女士都走得差不多了,但为了他,我还是留了下来!

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只见他快步冲出门外,我意识到了什么,但我怕引起别人注意,没有立刻跟出去,我的心里特别紧张,焦虑,过了一会,我若无其事的走出来!我们的寄存办公室在二楼,是旋转楼梯,我看到了他站在门外,扶着楼梯扶手在呕吐,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顾不上害羞与害怕,顾不上风言风语,现在我都纳闷,当时跟谁借了个胆!我快步走上前去,为他捶背,然后进屋给他拿了水漱口,慢慢的,他感觉好点了,拽着我的手,想要跟我说什么,我慌忙抽出手,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是什么都别说了!”他说,:“不,你不知道,你一定要听我说,否则我离开这里都不会安心的!”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还有刚刚吐过后折磨的难受劲,我心软了,说:“好,等一会,我听你说!”其实,我也是特别想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但同时又害怕听到他拒绝我,因此很矛盾,进退两难!我们不能在外面时间太久的,怕引起别人怀疑,于是我们相继走进屋,又是相对无言,又是眼神互动!不过,这回我敢直视他的眼睛了,真是奇怪,我突然胆大的令自己意外!我在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温柔的爱怜,而我相信他在我的眼神中则读出了关切的呵护!

就这样我们心神交汇,外面已华灯初上,我的同事们也都相继散去,只剩两个活宝,我和他,本就属于这里的四个人!两个活宝收拾好了杯盘狼藉的桌子,然后将它们归位,便知趣的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善意叮嘱一句:“姐,我哥喝多了,你陪陪他!”然后便嬉笑着奔下楼,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我尴尬的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还好室内漆黑一片,他看不到我的表情!

我伸手要去开灯却被他拦下了,可能他也不想让我看到他的难堪,只见他把两张椅子拉到了窗前,外面的微光隐约可以看到彼此脸的轮廓,却看不清细微的表情,我喜欢这种朦胧的梦幻般的感觉,因为此时不想让自己太理智太清醒,否则我又怎么可能会留在这里,还是让感觉牵引我的神经吧,既留之则安之!我默默告诉自己,虽然心里紧张忐忑,但我还是心领神会的坐了下来,他则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我们并肩而坐,都神情凝重各怀心腹事的望向窗外。

时间在静寂中悄然流逝,室内静的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打破了沉寂!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一改往日与两个活宝在一起调侃的语调,显得很郑重语气很低沉:“不好意思,我今晚喝多了,我说的话希望你别介意,也希望不会伤到你”这几句话他说的并不连贯,感觉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没说话,心里有些微凉,“介意?伤到我?这是拒绝我的婉转说辞吗?”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懦弱,我得刚强些!于是我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没事的,我理解,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他说:“不,今天我必须跟你说,否则我清醒后再面对你可能很难开口了”他醉了?他真的醉了吗?恐怕只是酒醉而心未醉吧,感觉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啊,我正犹疑间,只见他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否则私密照片应该放在钱夹里啊!我意识到了我不想接受的事实终于还是躲之不及,不可避免的来了!怎么办?认输不是我的性格,我只能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的接招了!

于是我若无其事的接过照片,特别注意没去碰他的手,我借着微弱的光定睛一看,一种嫉妒羡慕又酸楚的复杂感觉袭上心头,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也必须承认,照片上的女孩的确很清纯漂亮,侧着头,油黑飘逸的长发顺服的贴在胸前,大大的眼睛还是双眼皮,皮肤细腻白嫩,笑而不露齿更显其有一种娴静温婉之美,嗯,和他的颜值倒是很相配!

我把照片还给他时,只听他缓缓开口:照片上的她是我参军之前父母给我安排的相亲认识的女孩,个子不高,但感觉还可以,只见了几面两家便把亲事定了下来,我父母主要是怕我在当兵的地方处对象,所以不顾我反对便自作主张,顺者为孝,就这样她成了我的未婚妻”听他的讲述仿佛透着一丝无奈,我虽然很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但自尊告诉我不能问。于是我没应声,只听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而且还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但良心告诉我我不能欺骗你的感情,我也不能伤害另一个女孩,所以我很纠结也很痛苦,只怪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你懂吗”我说:“懂,祝你们幸福”说完,我便强忍着泪起身要走,故事已经有了结局,我还留在这里干嘛?只见他忽然拉过了我的手,说:“再陪我坐会儿好吗”我挣脱他的带有温度让我触电般的手,理智告诉我必须得走,马上走,但听着他近乎肯求的语气,我的心还是软了,理智终究没有战胜感情,我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只是感觉转换了,恰似旧相识,仿佛老朋友,第一次与他在一起没有拘谨陌生,也许是话题轻松不涉及情感的缘故吧,可是我知道平静的只是我的表象,这突如其来却又仿佛意料之中的真相大白带给我内心深处的隐痛谁又会知道呢?只是我把这种痛藏的很深,很深……只是为了不失去他。那晚我们没有聊太晚,必竟寄存办公室不是隐秘之地,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说要送我,我拒绝了,于是他只能远远的目送我离开……那夜,辗转反侧,心里五味杂陈,第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第一次有了肢体(手)的触碰,那种触电般感受却让我感觉很温暖,仿佛那只手的余温久久不曾散去……可是我的心结呢,想来又不免伤感!他的话又响在耳畔:“你是个好女孩,也是我喜欢的那种,只是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你,所以只能祝福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的少女情怀的萌芽还没有接触阳光雨露的滋润便凋零了?那根植心间的希望也在瞬间杳无踪影,现实虽残酷但却不得不接受!默默告诉自己,你没有看错人,他是一个善良诚恳又有责任心的人,该来的已来过,该走的便洒脱的放他走,你已真实的恋过,你的青春已描摹了一幅水墨丹青的图画便无怨无悔!还傻傻的自我安慰:你不是个只喜欢过程而忽略结果的人吗?属于你自己的美好的缠绵的过程你不是已经享受过了吗?又何必在乎结果呢?得到的不一定是永恒,失去的也许是另一种幸运,两个人若真走到一起也不见得便是完美的结局……

一夜未曾安睡的我第二天依旧打点心情上班,表面好像已经云淡风轻了,和两个活宝嬉戏玩耍,两个活宝也知道了我和他只能是两条平行线而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于是也只能为我惋惜而已,一切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那颗激荡我心湖的小石子溅起的微波也渐渐平息……他还是每天都来我们寄存处,只是我们不再尴尬,我也融入到了他和两个活宝营造的快乐氛围中,这样的日子过的倒也轻松自然,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

某一日,他让我去他的住处,说让我看样东西,我笑着问:“什么东西啊”他说:“去了你便知道了”这么神秘?不由得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到了他住的那个我曾经驻足却未曾进入过的宿舍,还好,只他一个人在,我敲门进去后,只见他一改往日的洒脱轻松,而是神色凝重的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我预感到有重要的事要发生,我刚要开口问,只见他从床铺的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又是照片?我心里暗纣,随手接过照片眼前顿时一亮,一个身着武警军服的英姿飒爽的帅小伙面带微笑望着我,这不正是他吗?照片上的他更令我心动!只听他的声音深沉的传来:“明天我们就要撤队了,以后可能很难见了,相识一场送你张照片留个纪念”我一时竟语噎,他要走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来的让我措手不及,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说什么都没听清,也记不得是怎样离开他宿舍的,只是记得离开的每一步都重若干斤,都那么的不得已而为之,只依稀记得他好像跟我要过一张照片……

于是,先回寄存处把他的照片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收藏进我的私密日记本,那里有我第一次邂逅并全身投入的夭折了的爱情!午休回家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张自己最喜欢的全身照,奇怪了,我并不是个选择疑难症的人啊,怎么选张照片这么纠结……这时我的理想主义,追求完美的个性显露无疑,总觉得自己的照片没有契合我感觉的无暇疵,究其原因,我是心知肚明的,就是因为那个他在我心中的份量太重!将照片用信封装好放进了拎包里,仿佛将赴一场心灵之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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