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上）
春季，生产队的核心任务是春耕播种，“一年之季在于春”，“春种一粒籽，秋收万担粮”没有播种何说收获。围绕春耕播种的农活多与“粪、”“耕”、“种”有关。
粪，“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粪大水勤，不用问人”。春天涉及粪的农活主要有刨（掏）粪、送粪、埋粪、滤粪、撒粪、抓粪等。从一家一户和大队所有的厕所、猪圈、牲畜圈、沤肥坑的粪肥都要按照种庄稼的不同、地力的不同、与村中送运距离的不同去周密安排。比如，粪就有茅粪、冰粪、猪圈粪、羊圈粪、牛圈粪等不同。茅粪也就是人粪尿，是粪中精品，要送到种菜的好地；羊粪要送到种葱、种西瓜的地；冰粪要送到种黍子的地；猪圈粪要送到种山药、谷子、玉米的地，农民没有多少文化，但什么地施什么粪非常清楚。我回村劳动，大队就按壮劳力对待，因此从事的农活都是最重的，象刨冰粪猪圈粪，担羊圈牛圈粪，在地里埋粪、滤粪、标粪，为豆子、山药播种时抓粪等农活我都干过，唯一没有干的就是掏厕所，因为队里有一位富农的子弟又因写过反动标语被判过刑，这个活他包了。对干与粪有关的农活，我最记忆深的是刨冰粪，春节前后一般多干此活。冰粪故名思意就是每户生活用水、炉灶灰等垃圾因冬季寒冷而堆积冻在一起而形成的粪，在每一户的猪圈内。我们小队30多户，整半劳力（妇女按半劳力计算）有近八十个，除去跟赶大车、喂牲口等杂活人员，每天有50多个整半劳力集中干活。刨冰粪会分成三组，有刨的，有往外挑的。我的活是刨，用镢头，冰粪见镢头会溅起冰与粪末，不仅满脸都是，有时还会溅进嘴里。因为在村里那时没有什么戴口罩的习惯，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酸。但那时我们谁也没有说过什么，吐口口水就继续刨下去，年纪较大的社员和妇女会担筐子，把刨出来的粪挑在牛车能装运的地方，再送到地里等距离堆放后用土埋好。初春把送到地里的粪大伙会认真细致地用耙子滤碎，然后用筐子等距离倒小堆，然后再撒开做耕地的底肥。那个时候，我这样的壮劳力就要挑担子，一天要担一百多次，松软的耕地挑着装满百十来斤粪的筐子，一会儿浑身就湿透了。这还不是最苦的，让人最累的活是跟着播种黑豆、山药籽牛犋时的抓点粪。五、六十斤的粪簸箩吊在胸前，两把手抓好粪，一边走一边交替着把粪扔在黑豆籽或山药籽上，扔完了还要蹲下去再装满，并要保证跟上犁地的牛犋，不能有遗漏，肩膀上被绳子吊的地方会留下深深的血烙印。而一些未婚的姑娘则要跟着畜力拉犁的翻耕者撒碳酸氢氨，磷肥，也是浑身泥土与汗水，手被化肥蚀得直褪皮。如果用一句像牛马一样的劳作，我觉得也不过分，因为在我们那个山村，世代的农民就是这样干活的。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