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锅碗瓢盆碎裂的声响，一起传来，一声高过一声，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残羹剩饭，无处下脚，墙上喷洒的都是汤汁，像是一个垃圾场。
强哥走进房间，左边是他的老母亲，咧着嘴，拍打地面，直呼，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右边的女子，站在那里，双眼通红，默默哭泣。
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女子的头发，啪啪两个耳光，女子的嘴角瞬间淌出血丝，顺着嘴角流出，女子疼的龇牙咧嘴，发不出声。
对着老母亲，低声吼道，“您满意了”，说完大踏步离开，老母亲停止了哀嚎，拍拍屁股，对着女子说道，“把屋子收拾了”，像只骄傲的孔雀，迈着胜利的步伐离去，独留满屋的狼藉和呆愣的女子。
女子摸着疼痛的双颊，无声的泪落下，望着满屋的狼藉，默默拿起扫把，开始收拾，两个小时后，室内焕然一新。
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卧室，早已没有了泪水，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把他从火炕里救出的男人。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她穿着清凉的衣衫，被一个肥胖的男人，逼着喝掉满桌子的酒，到处是起哄声，她被人拽住头发，嘴巴上扬，一瓶又一瓶的酒往里灌，舌头早已分不清是什么味道，她知道，再喝下去，她的命就没有了。
她没有能力反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她绝望的时候，强哥出现了，一边夺过酒瓶，把她保了下来，那个时候，强哥就是她心中的英雄。
从此，她跟在强哥的身后，以他马首是瞻，温柔小意，强哥是个讲义气的大哥，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下定决心跟定了他。
可是，强哥告诉她，“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是老母亲把他养大，他的女人要对老母亲绝对的尊重，否则他会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在社会闯荡这么久，见惯了风风雨雨，她一直觉得，孝顺的男人最可靠，她满怀期待跟着强哥回了家，她才发现，她的婆婆是个伟大的母亲，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人，对她苛刻，无情，想要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都要让她受一遍。
不让用洗衣机，不让用空调，不让点外卖，不让穿裙子，不让烫头，不让抛头露面，俨然一个封建社会的恶婆婆，每天天不亮，起床，伺候婆婆穿衣，洗漱，吃饭，她俨然成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她隐晦地向强哥诉说，等待她的是拳打脚踢，强哥还是那个强哥，说一不二，对老母亲是那么温柔，孝敬，对着她充满苛刻，她才知道，强哥曾经说得都是真的，他是一个十足的孝子。
第一次开始怀疑，曾经深入骨髓的观念是否正确，有孝心的人一定就是一个好丈夫吗？孝子不一定是坏人，但也不一定是个好男人，她还是不愿离开，她深深记得强哥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想报恩，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个男人。
她依然坚守在媳妇的岗位，每天操持家务，侍奉婆婆，强哥显然很满意，第一次想给她一个名分，牵着她的手，抚摸她还未消肿的脸，说道，“只要你孝顺我妈，顺着我妈，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把一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她颤颤发抖，在世上闯荡多年，爹不疼娘不爱，走上歧途，遇到强哥，迷途知返，以为她的良人到了，她也要有一个幸福的家，有那么一扇门，是为她而开。
她开始迷茫了，这样是不是幸福，婆婆用力拍打着门板，喊她起床，拿起手机，早上五点钟，旁边的男人睡得天昏地暗，丝毫也没有受影响。
婆婆掐了她一把，骂骂咧咧，她不懂，婆婆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一定要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
熟练地打鸡蛋，淘米，开始做早餐，她还是贪恋强哥那一刻的温柔，不愿离开，婆婆的叫骂声，打破了一时的安静，让她回归现实。
下了床，强哥回归成孝子，再也没有她的一席之地，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她像个外人一样，没人给她一个眼神，忙前忙后。
吃着残羹冷炙，无声的泪落下，这和她在家时有什么区别，婆婆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只骂她晦气，她一把推开婆婆的手。
被强哥看到，一个巴掌打来，疼痛是那么熟悉，看着强哥扶着老母亲，连眼神都不愿给她一个，她冲上去，捶打男人。
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婆婆，婆婆像个疯子一样，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把她打得七荤八素，身下的血水顺着大腿，透过裤子，流了满地。
她流产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强哥还是面无表情，对着她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好好养身体”。
她握着被角，她后悔了，她鼓足勇气说道，“强哥，我欠你的一条命，还清了”，强哥什么都没说，离开病房，继续忙他的工作，丝毫没有受影响。
她没有哭，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什么爱情，她不应该奢望，也许，当年强哥出手相救，并不是看上了她，可能真的是举手之劳，或者是心情好，无关爱情，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爱情。
躺在病床上，婆婆一如既往地刻薄，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对着她依然骂骂咧咧，让她早日出院，她很平静，对着婆婆，没有恨，也没有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应该是她，是婆婆这一类人。
第一次没有和婆婆针锋相对，把她当一个陌生人，再也不像曾经一样，小心翼翼，满脸带笑，嘴里喊着妈妈，讨好她，企图留住强哥的心。
婆婆依然每天都来，还是会对着她大喊大叫，却没有动手，她冷眼旁观，出奇的和睦，强哥甚是欣慰。
再次提出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说不心动是假的，她还是问出口，“你娶我，是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我能伺候好你妈”。
强哥没有犹豫，直接说，“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通过我妈妈的考验，她同意你进门了”。
她苦笑，说来说去，强哥心中还是妈妈最重要，她输了，输给了婆婆，输得心服口服。
最终，她拒绝了，她不想这样活着，她虽然卑微，但不容践踏，每天伺候着“老佛爷”，时不时还要被打耳光，这一年多，她太对不起自己这张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