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男老公永远都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口红,塞满了整整一抽屉。
还不包括我扔在办公室的,塞在每只包包里的,搁在车上的。
我曾经细心教导他:你看,这只杨树林12号是水红色,也就是传说中的“斩男色”;这只阿玛尼501是豆沙色,沉稳低调;这只香奶奶154是姨妈色,适合秋冬……
他一脸茫然。在他眼中,无非是深深浅浅各种红,会有多大区别?
我也很无奈,放弃继续告诉他口红还分各种质地,水光的、哑光的、带闪的……
我对于口红的最初印象来自于电视剧。
美女端坐镜前,双唇轻轻抿在一张红纸上——这里往往用特写,镜头拉开以后,立马出现娇艳欲滴的完美娇唇。
小时候我有两个观后感:一、这个镜头通常要表现出一些情绪,不是羞涩与期待,就是告别与绝望,且以后者居多;二、她到底是怎么抿出这么完美的唇形?
我曾经试过用写春联的大红纸,效果很不理想。后来看了《红楼梦》里平儿理妆的一幕,才知道人家用的是那么高级的材料。
“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腮了”。
对于少女时代的我来说,化妆是件特别神秘的事情。那时候女人们极少化妆,描眉画眼是极“洋气”的女人才会有的行为——人们评论这种“洋气”时总是带有一点微妙的不满。
口红是个例外,得到了保守的社会环境的默许,女人们都可以用上一用而不至于得到非议。
例如我的母亲,她生于五十年代末那个物资匮乏的特殊年代,加上姥姥姥爷都是军人出身,她的整个青春期、青年时代似乎从来没有接受过女性美的教育。
不过,自我懂事开始,每次吃完饭,妈妈总要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口红,轻轻涂抹在唇上。
“嘴唇干,必须用唇膏滋润一下。”有时候她这样跟我解释。
不得不说,那一抹淡淡的红色让她的脸色立刻生动起来。
在那个年代里,只有口红妆点着暗淡的女人的面孔。
我的朋友小林最近休产假在家,每天除了休息、锻炼就是带娃,我去看她,小林拿出一堆新款口红。
“你如今基本不出门,怎么买了这么多口红?”我惊讶地问。
“你知道吗,娃半夜醒来,我默默坐在黑暗中喂奶哄睡,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掏空了,马上就要变成黄脸婆。那时候只有网购才能排解我内心的郁闷。”小林恶狠狠地说,指一指堆在床上的口红,“这就是成果。”
仿佛是她誓要远离黄脸婆老母亲行列的宣言。
80、90后的女性们很难理解过去女性们所受的束缚。如今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化妆或者不化妆,可以自由地选择在社会上打拼或者在家中相夫教子。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压力。
应对棘手的工作,应对刁难的上司,应对心机满满的同事,应对孩子的吃喝拉撒家中的柴米油盐,当然,更多人既要应对工作,又要应对柴米油盐,恨不得把一天过成25小时、把自己当成男人,忙得面色喑哑、一脸疲倦。
不是不心酸的。
偶尔宠爱自己一下,让自己变得更加生动美好,相比于其他,低则几十高不过三四百的口红实在是物美价廉的选择,端坐化妆镜前,轻轻涂上一抹口红,算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