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铃铛小英雄(1)

1.

        庙会结束后,黄村的一切又都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平日里,黄村小学课间还是会吵吵闹闹,然而,上课后又重新恢复平静。在这平静里面,黄康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还能听到几声公鸡的打鸣声。黄康就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公鸡不只是在清晨打鸣,与书本上讲述的公鸡打鸣时间根本不一样,一天中,公鸡都会打鸣,只不过清晨打鸣更频繁,剩下的就是各种鸟鸣。在万物复苏的时候,一切事物都变得焕然一新。

        “当当当。”每次学校的铃铛响起来,黄康就会紧张,心脏就紧张地“扑通、扑通”地跳着。可能每个学生都会听到铃铛的响声,身体本能地就会紧张。

        这是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已经成为黄村小学每位同学的条件反射,尤其对于黄康自己来说。每次打铃,由一名教师负责。每次上课与下课时的铃声次数并不相同,不相同的铃声代表着预备铃、上课铃、下课铃和放学铃。

      黄村小学这个铃铛是从黄寨上面摘下来的。上面本来有两个,摘了东北角的那一个,上面还剩下一个,就在寨子的西南角。

      黄康的心里很想趁着课间去敲铃铛打几下,但是他不敢,这样做就是在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会被惩罚。他见过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课间时跑去敲打了铃铛,然后被老师逮到,批评了一顿,通知了家长后,就被关在学校门口的小黑屋里面受罚一个中午。

        其实黄康不怕被黄奶奶知道,因为黄奶奶从来不会批评他,很多时候甚至还会护着他。但是他不想被关学校门口那个小黑屋里面。中午放学,同学们都回家了,自己被关在里面很丢脸。他不能像黄蛋一样厚着脸皮在学校捣乱,他更怕被学校里老师把他关进“小黑屋”里面。然而,黄蛋是被关在“小黑屋”的常客,黄蛋却不会害怕,学校的校长就是他奶奶,就算被逮到了,他不会被老师批评,只会被自己的奶奶批评教育一下,最坏的情况就是他在门卫室的“小黑屋”里面关上一个中午。有些时候,不论是黄蛋在学校不听话,还是黄蛋在家里胡闹,黄国忠都会把他关进“小黑屋”。后来,在黄蛋心中,他认为被关在学校门口的小黑屋是一种荣耀,显得自己特立独行。

      终于有一次。周末的时候,黄村小学放假,黄蛋带着黄康、胖墩儿和木木偷偷跳进了学校里面。黄村小学的西面都是土墙,上面有很多的攀爬留下的豁口。这些豁口证明已经有很多人偷偷翻墙进了学校,黄蛋、胖墩儿、木木他们三个人不是第一次。每次,黄蛋偷偷跳进黄村小学,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奶奶的钥匙溜进教室,然后把讲桌上面的教棍扔掉。黄蛋和木木从来不写作业,老师就拿教棍打他们两个人的屁股。黄康也知道那种感觉,有次,他课文背不出来,就被老师打了一下,打上那一刻并不疼,过几秒后,被打的地方就会又热又疼,回到座位后,不敢使劲坐下去,只能侧着屁股坐着。所以,平时,黄康也就不敢犯错。但是今天只是黄康第一次偷偷翻墙进学校,他既激动又很害怕。

        跳进校园内。黄蛋问:“我今天没有拿到学校的钥匙,我们做点其他什么事呢?”

        胖墩儿回答:“让三三说吧,他今天第一次翻墙进学校。”

        黄康想了想说:“我想敲打一下那个铃铛!”

        “好,我们就去敲铃铛去!”黄蛋说道。

        黄康拉起绳子先敲了起来。他第一次敲三下。

        第二次敲了五下。

        第一次的三下特别急促,这是上课的铃声。第二次的五下比较缓慢,这是下课的铃声。

        黄康敲完了铃铛。内心的喜悦不由地浮现在脸上。

        其实,这样敲打铃铛的声音特别响亮。尤其在安静而偏远的乡村。

        铃声响了,声音传的很远。黄村里面大的多数人都能听得到。五年级的一个语文老师黄远,他家就在学校旁边,他听到铃声,就从家里急忙出来跑去学校,现在是周末,学校没有上课,他知道又有人偷偷溜进了黄村小学。

        “你们在干嘛?快出来!”黄远站在校门口呵斥着黄蛋他们四个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黄蛋了。校长的孙子,也是学校最典型的一个人物之一。

        他们听到学校门口有人在呵斥他们,黄蛋大喊一声:“快跑!别被抓住了!”

        他们很有默契地转身向学校后面的土墙跑去。翻过土墙就没有证据了。

        黄远在学校门口大喊着:“黄云飞,你别跑,我就认得你,你再不停下,我就让你的爷爷奶奶收拾你。”

        虽然黄蛋不怎么害怕自己的奶奶,但是他害怕他的爷爷黄国忠。然而他嘴上却不能输。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说:“你去说吧,我不怕。”

        然后,黄蛋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却小了许多:“大不了,再被关进‘小黑屋’。”这句话好像是他自言自语说的,又好像只是对胖墩儿、黄康和木木三个人说的。

        他们四个人翻过学校的围墙,绕了一圈朝着土岗方向跑去。

        木木最先发话:“只有三三自己敲了铃铛,我们剩下的三个人还没有敲呢,到时候事发了,我们三个人也要跟着三三一起挨罚。我们一会再回去敲吧。”

        胖墩儿说:“何必回去,土岗那个寨子上不是还有一个吗?我们去那里!”

        黄蛋问黄康:“三三,你敲铃铛过瘾了没有?”

        黄康说:“没有。”

        “走,听胖墩儿的,我们去敲寨子上那个铃铛吧。”黄蛋说道。

        这么多年来,土岗还在,也已经被村民们走出一条弯曲的小路。这条小路在刚好从寨子最南边过。从那里路过时,会看到那个破旧的岗楼,而里面的铃铛比较小,在岗楼里面并不明显。

        他们四个人沿着那条弯曲的小路爬上了土岗的寨子。

        胖墩儿特别自豪地对黄康说:“看吧,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这一个铃铛是我们的专属物品。”

        一般情况下,黄村的村民们很少来这个地方。黄康记住了这个地方,这个“秘密基地”。从黄蛋开始,胖墩儿,木木,再到黄康,每个人都使劲地敲打着土岗岗楼里面的铃铛。他们也在比赛,比着哪个人敲出来的铃声更响亮。敲得声音最响亮那个人就是力量最大的人。

        清脆的铃声传了很远。黄康心里想,这里的铃声能不能传到奶奶家?奶奶会不会听到自己敲打铃铛的声音呢?

        黄康说:“我要把这个“秘密基地”告诉他的奶奶。”

        黄蛋却立刻制止了。

        黄蛋说:“秘密基地只能我们知道。不能告诉大人们。”

        黄康很不情愿地点点头。但是,他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他知道了这一个秘密基地,也说明黄蛋和木木已经接纳了他。

        黄康在心里把这个秘密基地藏着,永远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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