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眼里总有梅花。醒来,那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梅”,仿佛按了循环键似的,反复地在心里播放。难道,昨天下午在雨中赏梅,心底的怜惜感动了花神?
想听一曲跟梅花有关的曲子。无意中听到屠颖的《梅花落》,轻盈的钢琴曲 如水一样流淌开来……我确信其中的某些音符牢牢地吸引了我,每个琴键都似乎敲打在我心上。高山流水,知音世所稀。能跟一首曲子遇合,也需要机缘。眼睛不由自主地下雨,是因为音乐的美。
想起若干年前,从曲苑风荷到苏堤东,那么多的荷花,或粉色嫣然或花色莹洁,都美得不可方物,让人赞叹。而孤山北岸边的那朵荷花,当它撞入我的眼帘时,容不得我多想一秒,瞬间被它的美击中,顷刻落泪。什么叫美得落泪,那一刻就是。这曾是唯一的美到极致的体验,是自然的恩赐,也是西湖的给予,更是孤山的那股灵气熏染的结果。
从梅花想到荷花,想到孤山和孤山的梅花。梅妻鹤子的林逋,若不是深爱梅花,怎可能认它为妻。鹤是活物,就算不会讲话,鹤鸣声中,自认为父亲的林逋自然深得其意。而那缄默不语的梅,又是怎样地入了他的心,得了他的情呢?不解其意,因为我不是他。我只看到他的坟冢旁尚有梅树相陪,不知是否当年那株?
而离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石碑,是后人悼念冯小青的,如果没记错的话,署名应该是柳亚子。隔了多少的前程往事,柳亚子某日到孤山寻小青的印迹不着,发愿为她作了纪念。感怀他对她隔了好多世的记挂,跟爱情无关,是一份深深的怜惜和认同。
当年的小青,出身官宦之家,自小精通诗词音律,因遇难嫁人作妾。平素忍辱含垢,心有幽怨。因住处离林逋很近,曾赋诗一首:
春衫血泪点轻纱,吹入林逋处士家。
岭上梅花三百树,一时应变杜鹃花。
声声血泪,如杜鹃啼血。小青素爱梅花,尤喜白梅。曾请画师为她画像,三次方满意,画上的她倚梅而立,形象生动逼真。她把画像挂在床头,常顾画自怜,郁郁而终。生前曾有诗云:
稽首慈云大士前,莫生西土莫生天。
愿为一滴杨枝水,洒作人间并蒂莲。
一曲《梅花落》,引出种种。但愿所有人都能活在当下,一呼一吸间深得人间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