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零星的记忆,和老人家的话,我想记录那老去的天桥和老去的人。
我家乡只有一个大型的水利工程,是上世纪的一代人用人力挖出来的水库。那里的大坝和土堆见证了一代人留下来的足迹,人工堆砌的大坝,没有混泥土时代的坚固,却有着时代的痕迹和自然的美感。
水库刚刚开始因为运水到我家乡的时候,因为隔着一条河,所以修了一条暗河。从河流的底部穿过。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段地下暗河的时代,他的故事却依旧在流传着。听大人们讲,那里是最早的运水渠道,也曾经有水库的工人在开闸放水的时候被卷入了暗河,因为水库的开闸的地方地势高,最后人的尸骨都没有找到。
经历了几十年的历史,水库的运水从用地下暗道运水,到架起天桥。类似那种的事故我没有在听说过,也许是我不知道。天桥的年龄我从未知晓,只知道他比现在村里年轻人的年龄都大,爷爷奶奶那代人才是他真正的建造者,没有大机器大数据时代的快速,他们是一点一点的建起来的。期间有无数的汗水,和我对于他无数未知的故事。
我只知道爷爷和他的朋友在这里建立了一辈子的友谊。我家中到我这一代人仍旧只带爷爷那位好朋友,依旧有着往来。我知道爸爸那一代的人在年轻时和天桥的合影,那时的天桥和现在有着鲜明的对比,那一代人年轻时和现在也有着鲜明的对比。天桥就像我们许多经历的载体,记录这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见证了一代有一代人的故事。
我记得我小时冬天的清晨,在天桥的桥梁上拉下过长长的冰棱,像小学时书上说的石钟乳一样,只是这是透明的,参差不齐的。我还记得那个特别冷的冬天,还有堂客们洗衣服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我知道春天撒谷子时候,天桥会放水下来,家里的水田耕过之后,我站在水田里接过爷爷手中的黄牛绳,那种冰凉的和绳子上的温度仿佛到了骨子里。夏天的时候天桥的水渠里,会有许多孩子和大人在那里洗澡,那是夏日黄昏嬉戏的美景,也有我们在天桥里抓鱼的身影。
到了金秋时节,有农闲或收割的时候,天桥总会停水一段时间,小伙伴们总会爬上天桥。我们在黄泥大坝上玩耍,那笑声能传到四方的村庄,久久不歇。我站在天桥上,仿佛站在家乡的最高地方。我对那里有这独特的记忆,不仅是我放养成野孩子的那段童年,还有我在襁褓里逃灾时光。98年大水,家乡没有高山,地势也低,乡亲们都往天桥上走,去一个自己也未知的地方,而那时的我也被爸妈带着逃灾去了。
我的天桥几乎伴随了我的整个童年时光,直到我长大以后,离家读书。我许多年没有再登上那里去了,我以为我会断了联系。可我终究没有段,每次乘车回家时,司机问我到哪里,我的回答都是“天桥”。
也许到我老了,我会忘记所有的故事,但我依旧会记得回家的地标――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