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大熊》是瑞士约克·史坦纳的作品,讲的是一只大熊冬眠后一觉醒来,发现赖以生存的森林不见了,没有树、没有草、甚至没有了土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冷冰冰的现代化工厂。工厂管理员、人事主任、副厂长、厂长、董事长皆把大熊当成了一个偷懒耍滑的工人,在他们的反复认定下,大熊刮了胡子、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开始像人一样在工厂车间里重复简单机械的工作。可是秋天还是来了,冬天接踵而至,大熊的天性显现了,疲惫、困倦、无力,不再胜任工作,被管理员无情地赶走了。在寻找家园的路上,大熊又被旅馆伙计否定为人,指认为熊,再一次的身份认定,让大熊又一次产生了困惑:我有可能是一只熊?我真应该好好想想该做什么?我肯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这本书我读过好多遍了,每次给女儿读的时候,心里都莫名的难受,胸口也堵得慌,像有什么东西硌着,却没细究那是什么。但今天再次翻起,为自己而读时,我开始认真思考:《森林大熊》带给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心体验?
从人的角度来说:
现代化的工业文明带来了技术的革新换代,使得最普通的甚至像大熊一样的动物也能依赖按钮完成流水线上的操作,但人与人的距离也被这条线扯拉得越来越远。面对自报家门的大熊,称之“肮脏的大懒虫”的气呼呼的管理员、咆哮的人事主任、向上级汇报“不刮胡子的大懒虫”的副厂长、睥睨一眼断言“肮脏的家伙”的厂长、有闲又乱调侃瞎证实的董事长,这些管理人员无一例外相信自己的判断,亦或是下级的汇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认真对待大熊的申诉,或许大熊是其管理的对立的另一面吧!在这里,冷漠、无情、简单、粗暴填充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成为了人与人交流的常态;倾听、理解、认同、共情已经不复存在,你与我的关系变得直接、生硬,即有用或无用、服从与被服从······你对我有价值,你是我的下属,你要为我干活儿,至于你提出的,都是可笑的荒诞之谈,是为懒惰肮脏寻找的借口。
也许这里面还暗含有类似“皇帝的新装”式的寓言,最初的判断错误由一人之身扩展到整个管理层,或许谁都不曾看清错误,也或许谁都不愿纠正错误,只是因为一个工人身微言轻,不足以涉险为其更名,不足以让其担负眼光有差池的罪名。
从动物的角度来看:
现代工业文明吞噬了动物活跃、生存之所——森林,越来越多的动物离开了家园,生活在都市中,藏身于动物园、熊圈、笼子、马戏团。生活场所的变化让我对这些动物们抱有深深的同情,促狭的环境、限制的自由、仰人鼻息的生活、自娱取悦他人求生存的状态,无不让人心生可怜。但可怜又可恨的是这些动物们已经安得其所,认同自身的处境:“熊们就该待在笼子里”;“坐在观众席里的绝不会是真正的熊”;“熊就应该会表演、会跳舞,逗人们开心”,并信誓旦旦、众口同声认定生活在动物园和马戏团的大熊才是它们的同类,大熊只不过是一只穿着毛皮大衣不刮胡子的大懒虫罢了!多么尖刻的嘲讽呀!衣着不同,技能不同,你就在我们之外,我们的圈子不需要另类,即使外貌、特征、习惯相同,你有别与我们,你就属异数之列。其实,排外性还不足以让我心痛,我心伤不已的是它们被愚弄、被麻痹、被同化却不自知,还乐在其中。
从环境的角度来看:
工业文明的急剧扩张,使世界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连带着生态物种在不断改变或恶化。大熊的家园没有了,新的家又在哪儿呢?它还是一只熊吗?还是它是另一物种?它忘了什么?还是人类忘了什么?它应该好好想想该做什么?还是我们人类该好好想想该做什么?
文明在发展,历史在推进,若干年之后,我们想拥有的世界将是什么样?是该好好想想,去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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