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12月很难熬,繁重的期末任务像压缩饼干一样掉渣,努力捕捉着似曾相识的习题,来不及处理的外卖垃圾堆放在门口,以“下次下楼顺便就倒了”的理由顽强的停留着。外面下了几乎一整天冬雨,只有中午作了中场休息,现在到了晚上,水流贴着窗户像孩子从滑梯溜下,张白猛得把窗户拉开,滑梯印迹也一把擦去。
风从窗外涌来,张白也清醒了不少,她刚刚趴在卷子上睡了一阵,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做了稀里糊涂的梦,梦里有什么转眼就忘了,有时候这些梦境不回想反倒不容忽视,一回想就消失殆尽。她放弃了对虚拟的回想,转而头脑不自觉的将她转向现实世界,她立即想起盘踞了她脑海一整天的事情。
早上程森打电话把她叫醒,语气不似往常,她也没什么察觉。(实在太困,一天五小时的睡眠对她来说是身体的残酷刑罚),一个小时之后她有点诧异接到程森的第二个电话,语气犹豫过问了她的寒假安排,最后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家过年。
看了一眼表,指针在10的东偏北15度集合,22:50,家里应该还没睡,张白拿起手机靠着窗户开始拨号,窗户上的寒气借着她的体温化成了液态。
“喂,妈妈,我今年想晚点回去…大年三十也不回了行吗…嗯,是去程森家…挺方便的,就顺便去他家看看…奶奶那边我自己跟她说吧,家肯定还是要回的,就是晚点了…”
当初勾搭上程森,用的名义就是半个老乡,程森家在A城,张白也是A城人,只是小学毕业之后张白爸爸工作平级调到省会,她也就举家搬去了新的环境。按时间分类,A城就算是她的童年,程森邀她回家,她也想回童年看看。
在程森家安顿下来,
现在她站在程林旁边,她头脑里出现了另一种幻视,镜头像蜘蛛丝那样轻柔又顽固的拉升,程林覆盖了她,海洋覆盖了程林,地球覆盖了海洋,宇宙覆盖了地球,微弱的上帝之光在主使这一切。
童年立在时间的抽离外,以每秒二十五帧的速度翻阅,在几乎察觉不到的等待后停顿。张白找到了有关程林的重大镜头,从720*522的失真纪录中。
程林跟她打了招呼,并不太关心她弟弟的女朋友,她也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