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闵意识到你又钻牛角尖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你:
“兄弟,还记得之前公司有过‘三年福利游’吗?”
“嗯,记得呀。”
“我刚满三年工龄那段时间,因为的确太忙,所以没办法只能放弃自己的名额,心想为了工作,第二年去也一样吧。结果,第二年行政部说我不是三年员工,不能去。我说第一年工龄不算总可以吧,她们还是不同意,反正不让我去。没办法呀,只好盼望着满六年一定要去吧。哎,谁知到了第六年‘福利游’就被取消了。我去她奶奶的,找行政部大闹了一架。当时你还帮我解围来着。打那以后,公司再忙我都不在乎,自己的东西先抓在手里才算数。”
“你那时非常气愤,好像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是呀。从此以后,我就把‘及时性’当成生活技能,饭要吃下去才算自己的,钱要赚到包里才作数,亲人要经常陪伴才有感情——看得见摸得着,这样心里反而踏实,每天都感到踏踏实实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地,你们已经走完了整座海湾大桥,又开始掉头往回走。
桥上三两成群的行人中,不时传出几阵欢声笑语,看起来像一家子一家子的,和黄得如火焰般的灯光一样,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发出阵阵暖意,给人以无穷无尽的温暖和希望。
海面上波光粼粼,温和的涌浪懒洋洋地撞击桥墩,发出低沉的“呼呼”声,像瘾君子在酒足饭饱后迷迷糊糊地打呼噜。忽然,安静的夜空里传来几声鸣叫,一群海鸥紧跟远航归来的渔船盘旋扑腾而至,渔船的马达“笃笃笃”地奏起一曲凯旋之歌,驶过桥下时带来一串莫名的躁动。桥上的行人则趴在栏杆上大声尖叫,好像在呼唤船舱里的鱼儿快快跳上桥来。
面对此情此景面,你再也没发表意见,仿佛整个人都遁入沉思的隧道。反正你经常那样,小闵早就习以为常,谁知你的思绪又跑到那个星球去了。
而在桥的另一头,是灯火辉煌的海港。鳞次栉比的高楼像冰刀一样刺进夜空,然后突然射出耀眼的光芒。几艘巨轮吹响明亮的号角,经过长途跋涉来到由山,打算靠港夜泊,稍事休整后再驶向更遥远的远方。于是黄的白的电灯,在港池里跳起灵动的舞蹈,仿佛把由山港当成炫技的舞台。而那彻夜的寒冷,则在一阵咔嚓声中,被不夜城的侍从切成方正的冰块,只需用镊子夹起一块,轻轻丢进盛有威士忌的酒杯,便会随着丝绸般的琼浆玉液幻化出无边无际的欢乐。
望望前方热闹非凡的由山港,又看看身旁温馨的家庭散步团,你不禁触景生情,某种久违的情愫在心底油然而生。只不过,那种情愫的生命力太过稚嫩,又太过短暂,仿佛它的脆弱经受不起人世间任何剧烈的美好和欢愉。
你和小闵默默走下海湾大桥。寒风乍起,一班行人纷纷裹紧衣袄,匆匆奔向各自温暖而安乐的小窝。在互相挥手告别之际,你突然失望地摇摇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才开口说:
“小闵,我们俩好久没去歌厅了,你找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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