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后街,我想的全是你

摄影:林苏

        1

第一次听到一街这个名字,是2011年9月中旬入校的时候。当时大一新生入校需要办理电话卡套餐更改的业务,所以得找到一家打印店复印身份证。辅导员给我发来短信,“办理复印可以去一街”。

当时我就懵圈了,一街?一街是哪里,刚入校就像个鹌鹑一样,没怎么走动。但为了办理业务,我边走边问,沿着南区宿舍往中区食堂那条路,在中区食堂和机电学院院办中间那条狭窄而又脏乱的小路,找到了传说中一街的入口。

小路左边是中区食堂的一侧,上面有花花绿绿的广告,“xx考研”、“XX小区有房出租”、“XX餐厅诚招学生兼职”……,小路的右边是一个矮矮的带着斑斑驳驳油渍的水泥墙,旁边堆积着一些生活垃圾。

再往前走几步,弯弯曲曲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旁全部都是吃吃喝喝,中间就是来来往往的略显稚气的我们。

脏、乱、挤是我对一街的第一印象。后来才知道,一街还有其他几个名字——堕落街、多乐街。的确,这里是堕落的天堂,那会儿学校对面拉德芳斯商业街还是垃圾场,金地圣爱米伦还是一片荒地。所以这里小宾馆、网吧、小吃摊都是爆满的状态。人嘛,吃吃喝喝,自然乐趣多。手中流逝的是时光,挥霍的也是青春。

        2

这里几乎有全国各地的美食。

中年夫妻的恩施炕土豆、入门那里年轻小夫妻的板栗、头发略显花白大妈的南京鸡汁包、戴着金链子却又温柔大叔开的新农热干面、满墙贴满小纸条的鸭血粉丝汤店……这里是吃货的天堂,是网络游戏少年少女的乐园,也是荷尔蒙爆棚小情侣的私密场地。

最开始并不能接受这里,因为我始终觉得这里的东西不如食堂的卫生。后来呆的时间长了,发现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不堪。

从中区走入一街,第二个拐角处有一家餐厅叫做山城川味,这里算是校记者团非官方聚餐地点。招新、竞选、活动等团内比较重大的项目结束后,都会在这里进行聚餐,记者团三代人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在这里,围坐成一桌,时而吃菜,时而喝酒,时而聊天,往往一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饭桌上一会儿是记者团常规事务的安排,一会儿是记者团某团员的八卦新闻,一会儿又是各自专业班级老师的趣闻乐事。在那一刻,我们懂的东西最少,心却贴得最紧。

兄弟酒家是我去的次数最多的一家餐厅,老板娘是一位接近40岁的中年妇女,皮肤挺白,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当时在记者团带的几个徒弟喜欢在这里吃饭,很多重要的事情也是在这里决定,桌上是秘制烤全鱼、番茄炒蛋、玉米烧排骨、糖醋里脊……然后,在无数次的推杯换盏中,这家餐厅菜单上所有的菜式几乎全部点了一遍。

一分利餐厅在另一个入口的开头处,这里的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不仅有餐厅,还有小碗菜。小碗菜的菜式很多,番茄炒蛋、丝瓜炒蛋、武昌鱼、辣子鸡、粉蒸肉、青椒肉丝……在入门左边拐角处,可以直达地下层,里面有几个包间。本科时的好友赵二胖过生日请我们过来吃饭,他说这里的菜式经济实惠,味道也不错。番茄炒蛋足份足量,夹着番茄的筷子刚一入口,番茄的那股清新酸甜的感觉早已入口。我喜欢在这个包间的感觉,三五好友围坐在一起,丝毫不会受外界的打扰。

        3

2011年10月,因为参加了全国书法大赛,跑到湖工中区中百超市买了只英雄616钢笔,然后就着工程制图的白纸,就写了起来。

后来才得知需要装裱才可以拿去参赛,那会儿还对学校附近不熟,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跑到一街首佳打印店问老板。这家打印店生意最火爆,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在一街开店,他老婆则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坐镇学校中区。

老板得知我的情况,于是让他老爸带我去二楼,简陋的楼道,昏黄的灯光也并没有多少照明的作用。来到二楼的小隔间,堆积着各种木材、白纸等材料,房间中间是一个乒乓球台大小的桌子。老大爷拿着我的纸放在桌子上,然后取来装裱的边框和垫片,他戴着老花镜,颤颤巍巍的把书法作品放在垫片上,然后问我这样子操作是否合适。我当时也不太懂,也就点了点头。然后老大爷把透明的塑料纸放在书法作品表面,接着用明黄的边框镶嵌在四周,加以固定,就这样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书法作品就这么诞生了。

看到作品装裱的如此不错,我赶紧给老大爷道谢,到后来下楼后,老板说:“咿呀,还用明黄色的边框,就15元吧。”

再到后来留校考研,很少去一街,不过因为需要打印大量资料。前女友喜欢去第一个小巷最里面的一家打印店,这家店是一对年轻夫妻开的,一儿一女,两个小孩子长得很可爱。打印店一般都有证件照的业务,朝西的墙上有几个登记照的样本,都是他们儿女的证件照,照片上两个小孩子白白嫩嫩的,笑得很无邪。老板话不多,说话时却很温柔,每逢毕业论文交稿那会儿,这里生意特别火爆,接触久了才知道老板会免费帮学生们修改毕业论文的格式,对一些零碎的打印费则是能免就免。

老板娘微胖,长得很白,在打印完大量的论文后,会哈哈大笑。她说他们来自安徽,老公不是党员,不然凭借老公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村里谋个一官半职,也不会出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开打印店。因为开着打印店,两个小孩子也并没有人照管,有时候晚上十点那会儿我来这里打印,小孩子因为看到爸妈还没回去睡觉,就穿着短袖短裤跑出来找爸妈,好在两个小孩子都很听话懂事。

        4

我是一个需要自己单独空间和时间的人,倒不是因为孤僻,不管对于考研复习还是科研工作,整天没日没夜的思考,人就像一台机器一样运转,有时候也需要换换脑子。

记得本科那会儿心情不好时,就先到第一个拐角华莱士那里买一只全鸡,然后再往前走,跑到绿叶那家奶茶店,买一杯奶茶,找个角落坐下。绿叶这家奶茶店很不错,带着一种小资的情调。整个奶茶店面积比起学校附近其他的奶茶店大得多,估摸着20到30平左右,店子左边全都是一排一排的卡座,三五好友坐在一起边喝边聊,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拿着全鸡,口喝着奶茶。一边吃一边静静地呆着,伴着店里面轻快的歌声,心情也渐渐地好起来。

出门在外求学,很少回家。每次回家爸妈都会生起小炉子,然后用砂锅熬莲藕排骨汤,学校宿舍自然是不能这么做。好在一街有两家熬汤的店铺,一家土媳妇汤罐,老板娘在这里负责给到店的学生添饭打汤,而老板则负责送外卖。这家的分量很足,汤汁味儿略微淡了点,只要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或者没胃口,我一般都在这里喝汤休整下。

一街的另一头,有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阿姨,在2015年冬天那会儿摆过一个小摊,汤的种类并不多,不过那里的莲藕排骨汤、山药老鸭汤味道很鲜美,汤汁味儿很足,伴着清爽的土豆丝儿,一碗汤下肚,给那个寒冷的冬天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5

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我们敲打着电脑键盘点击着手机屏幕,约着到一街某个小餐馆吃饭吹牛。这是练习着相遇相知,同时也是练习着告别。

到现在已经在湖工读研,很少会回到一街,看看那里的小摊小贩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知道那里不再属于我,不再属于我们。

在一街,遇见以前那个天真不成熟的自己,也遇见以前那群因为某句玩笑就哈哈大笑的我们。至少在那一刻,我是开心的,我们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为了那个混沌却又坎坷的明天。

那些189号码段、180号码段拨打过去早已变成空号,而每年的九月电信都会准时通知我,我是使用多年的老客户,超期额度越来越大,而通讯录里最早的那批人却甚少联系。

嘿,关于后街,我想的全是你,全是你们

打印店一角  摄影:林苏

打印店门口  摄影:林苏

打印店老板的孩子们  摄影:林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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