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的深冬,儿子离家独居的那几日,我的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此前不久,一个朋友正在读初三的孩子,就是因很小的事情,家长却釆取了非常武断的方式,导致发生了极端的事件,这个家庭从此便被阴云笼罩——这就是青少年的“叛逆期”,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叛逆期的孩子, 随着独立意识和自我意识的觉醒,正在努力脱离成人世界,为着自身的自由和平等而“战”。人在争取自由和平等的时候,往往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儿子很小的时候,因为做错事,我惩罚了他,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服气。我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他站在旁边。我关纱窗的时候,一只飞蛾正往外飞,恰好被夹住,那只蛾子自然是小命难保——儿子便借题发挥,问道:“爸爸, 一个生命,为了争取自由,付出死亡的代价,你说值不值得?”我听着话里有话,就反问他:“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非要多想,是你自己的事。”我的儿子,从小就是这么个难对付的主儿,如今这个局面,我能不紧张吗?
遇事要多沟通——道理谁都知道,可一旦失去信任,沟通便成为不可能的事情。青春期之后,成长的道路荆棘丛生,危机四伏。对于孩子来讲,也许父母是保护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父母失去了孩子的信任,孩子就真的到了愤怒而绝望的境地。
那些日子,我心无旁鹜,天天跑去陪儿子,紧张的关系却得不到实质性的缓解,我正束手无策,却接到校外辅导他英语的程老师的电话,问儿子这几天为何没去?我也实在憋闷的慌,就实话实说。程老师听过后说:“岳老师,我跟儿子处得还可以,让我试试吧。”此后的几日,有好几次,都是我带着儿子,然后再接上程老师,送他们到“上岛”或者“迪欧”西餐厅,他们留下来交谈,而我则需要回避——唉,给人当爸爸,容易吗?
谈过几次后,程老师说,其实儿子特别健谈,特别有思想,也特别男人——每次过马路,都是自己走在有车辆通行的一边,护着老师……然后,程老师告诉我:“你放心,儿子没问题,将来一定有出息,只是现在你要多些耐心。”
就这样,情况算是有了缓解。儿子答应回家来住,但条件是不去学校上课,要在家自学,只在月考时去参加考试,一个月后若名次往前进,继续在家;如果后退,就去学校上课——这样的要求,看上去有些过分,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对一个尚未成人的孩子,还有比回家更重要的事情吗?为了孩子,我厚着脸皮,去找班主任谈判。没想到,班主任老师顺利的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无意中做对了一件事情——如果不留神,有意无意中关掉了孩子面前所有的门,就将孩子置于了一种危险的境地,父母老师和身边熟人已经成为孩子的对立面,一切挽回的努力显得于事无补。在这样的时候,需要一个不太熟悉、而在孩子心目中形象美好的人出面,与他交谈,为他打开心门,听他说出自己心中的一切……那个阶段,儿子遇到程老师,就像是落难似的人遇到了救命稻草,不由分说地抓住,从而走出了困境。无论如何,这是件幸运的事情!
做为那个时间的引路人,是程老师的思想有多么高明吗?也未必。儿子出国头年回来,跟程老师见过面之后,就笑着跟我说:“程老师还是新东方那一套,其实她应该尽快从新东方的阴影中走出来。”当然,这是玩笑话。这些年来,程老师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始终是美好的,从不允许别人说半个不字。为什么是这样?
我以为,一个人,要想帮到另外一个人,就要放低姿态,平等待人,尊重他,欣赏他,倾听他的心曲,陪他度过难关……这样,你也会赢得他的尊重和爱戴,我们活着,才会觉出世间的美好!
——各位,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