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出生后舅舅和舅妈就去了外省打工,她像大多数村里的留守儿童一样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在她一岁半的时候,我外公(表妹的爷爷)去世了,舅舅和舅妈把她和外婆(表妹的奶奶)接到打工的地方。每天舅妈下班后都给她做好吃的,教她数数,一到周末就带她去儿童乐园,去海边。虽然舅妈很严厉,但在同龄人还在学说话的年纪她已经从1数到30。大人们都笑着说这个小孩出息,以后要当大官。那可能是她生活中最开心的日子,虽然那时候什么都不懂。
到三岁时,她和外婆被送回了老家,外婆身体不好不能独自照顾她,她和外婆就住在我们家。 大概住了一年多,她爸爸妈妈就回来了,舅妈是个很勤劳的女人,她在家每天干农活,舅舅出去给人做工。虽然不能发家致富,但基本能达到小康生活。
可舅舅爱打麻将,为此舅妈跟她吵过很多次但都没能戒掉。大人吵归吵,却从来没有拿孩子撒过气,表妹还是每天都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听到舅妈跟别人跑了的消息。很多人看到她还是笑嘻嘻的,只不过她们特意问她“小雨,你妈妈跑哪儿去了”。那时我才十岁,也知道大人们都说她妈妈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却很好奇为什么还要问她她妈妈去哪里了。
她妈妈走后回来过两次,都是为了转户口。因为舅舅各种不情愿,从舅妈离家出走到离婚将近用了两年的时间。舅妈生下表妹的时候还没有达到结婚年龄,后来领了结婚证就又忙着离婚,以至于表妹5岁了还没有户口。
别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她却一个人到处采野花,捉蝴蝶。同村的那群整天在小卖店门口唠嗑的老太婆总是戏谑的问她“小雨,你怎么还不读书啊?”“我没上户口,老师说得不到上学”每次她都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别人的问题。那时她才五岁,不懂别人是真正关心她还是在戏谑她。更不懂没户口是什么意思,只是大人们都这样说罢了。
大概又过了三年的样子,那时候户口问题解决了,她也上了二年级。有一天我和她放学以后,妈妈说来了客人。她们让她叫其中一个阿姨做妈妈,那是舅舅给我们新找的舅妈。
二年级的孩子应该是知道离婚和后妈的概念的,但她还是很开心的觉得自己有新妈妈了。好在这个舅妈大大咧咧的性格,对她也很好,就算出远门回来也不会忘记给她带礼物,买新衣服。和舅舅结婚后去城里做生意,把她也带去城里上学。除了节假日会回来以外,寒暑假她亲生的妈妈会把她接到自己家。
事情的转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有次回家听妈妈说她和舅妈的关系不怎么好。当时只觉得奇怪,舅妈为人挺好的不至于苛待她吧。据说是她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直呼舅妈姓名,还说当着舅妈的面儿才会喊她妈妈,不然都是叫她名字,那又不是她的亲妈妈。 这些话被舅妈听到以后,舅妈很生气,对她就不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虽然还是管束她,但都只是当做一种责任罢了。
有人说这些话是去她亲妈妈家时她妈妈教的,又有人说怎么着还是亲妈对自己好。又或者是离异家庭对她无形中带来的伤害罢了。
那些没事找事的老人还会对她说“小雨,你可真幸福,两个妈妈一起给你买东西,啥都能有双份,我们都羡慕了。”这时候她不在傻乎乎的回答人家问题,眼神淡淡的不说话。
后来我在外面上学,难得回家,有时候回来也没见着她。再见到的时候她已经十四岁上初二了,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一米六的身高胖到一百五十多斤,让干点啥就各种借口。经常和舅舅顶嘴,和舅妈的关系仅维持在互相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