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歆跟许畅聊着聊着，就会突然被什么提醒一下，你应该以一位姐姐的立场和口吻面对这个大男生。因为她显然会忘记这个自己在意的差距，而自然地走进一个颠倒过来的对话语境里。圣诞夜的后海岸边，那阅尽繁华与沧桑的古槐，与身旁灯火闪耀的现代酒吧，容易让人远离现实的白昼。迷醉在魅惑的黑夜，是太多人麻痹自我的最佳选择。
许畅特殊的经历，让他思想深邃，比同龄人成熟。冯歆却因学霸的青春和情感的多舛，略显单纯。许畅深知，他们共有的孤独完全不是一类。他孤独得太明白、太清醒，她孤独得太糊涂、太随意。
“有时我想，你怎么把工作做得那么好，吴昱的助理其实特别难当。”
“好吗？我就做我该做的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你听过，当你的生活岌岌可危的时候，说明你的工作步入正轨了吗？”
“这不是《The Devil wears Prada》的台词吗？”
“你的第一份工作，一定给你成功地洗了脑。你有职场的天赋。但正是这个天赋夺走你一些东西。”
“啊？怎么讲？”冯歆举起一杯玛格丽特送到嘴边，却没有喝，她没想到许畅这么说，也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其实据我的观察，在职场上异常出色的人，情感上都不太顺利。这也好理解，因为职场情场的处事方式和思维方式全然不同。而人们喜欢把自己表现优秀的思维方式，移植到所有人事环境中。结果当然是行不通的。”
冯歆好像懂了些什么，“你怎么观察到的呢？”
许畅看着冯歆小小的鼻子，右手食指在衬衫兜轻敲了两下：“用这儿！你觉得对吗？”
“我不确定，没注意过，但你这么说，我似乎回忆起一些事情。”
冯歆记得最清楚的，也是最让她厌烦的话，就是于凯说的，你别老是像跟同事说话一样跟我说话。她全然不觉，每次于凯一说，她都脱口而出，“说话就是说话，我对着谁说就是对着谁说，我哪有要跟同事说话。”糟糕的是，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道如何用情侣间的方式表达刚才同样的意思。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男朋友会跟你分手了吧。”
“我是个情商不高的人。”冯歆说道。
“不，恰相反。你情商很高，像我的……”许畅下意识地不想说出姐姐两个字，顿了顿。
“你的？谁？”
“我的一个亲人，可是她不在了。你们，很像。我……我的意思是，特别聪明，别人做不好的事情，你们很容易就做得特别漂亮。只是，老把心思用在生命中没那么大价值的人身上。我想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我觉得你说的对，谢谢你能这么说。其实，我……”冯歆突然哽咽了，她自己都奇怪，刚中了大奖，美好的圣诞夜，有这么好的同事知己陪着过，怎么眼泪说来就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现在的情绪？就突然止不住泪水，像听到那首钢琴和小提琴的曲子一样。
更为奇怪的是，许畅一点都不惊讶。他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冯歆。完全不问，然后安静下来，一句话不说，看她流泪，看她流个够。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242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