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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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猫叔小灶群的话题是:你听过祖辈讲述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吗?其中令你印象最深的故事是怎么样的?

我听过的、记在心里的故事太多了,此时此刻,或者说无时无刻,我都在想我妈妈、想我奶奶、想我姑妈⋯这种想念是孤寂而又痛得不动声色、无从诉说的。之前在简书上写的一篇文章很对应今天的话题,所以我重新编辑了一下,想分享给大家。感谢小灶群里优秀的你们,让我每天都能有启发、有收获!尽管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沉默的,但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进步!

从记事起,我总是喜欢听长辈们给我回忆他们的人生经历 ,讲述他们羞于启齿但总会被我软磨硬泡掏出来的爱情故事。从那些看似远去但其实刻骨铭心的故事中,我看见了天空之上的天空,星辰之中的星辰,找到了我的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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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说,她们那个年代,哪里懂得什么叫爱情。1937年,18岁,村里人给介绍对象,爷爷来的时候,她远远的看着,都不好意思走近,更不敢正眼看,只记得小伙子瘦瘦高高,站得很直,很精神。于是,心里就默许了。过了几天,爷爷牵着他的白马来了,那个时候爷爷靠帮别人拉货为生,所以有匹马。奶奶说,那匹马像爷爷一样精神。我想,虽然奶奶不懂得什么叫白马王子,但那一刻,她心里是甜的。扎了根红头绳,换了身自己做的新衣服,带着一点简单的嫁妆,就跟着爷爷回来了,没有炮声、没有喜筵、也没有象样的房子,奶奶就这么嫁过来了。在那个年代,他们只能为了生存而生存。1965年,爷爷病逝,留下7个孩子和一座矮矮的瓦房。28年的婚姻,不长也不短,但却支撑着一个女人拉扯7个孩子熬过了那个饥荒遍地的年代。1997年,奶奶走的时候,只有那驼成90度的腰,和一道道刻在脸上的皱纹,见证了她一辈子的艰辛和执着。那种一眼万年、从不言爱的爱情,是今天的我不可能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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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那个年代,生活还是穷得可怕,但她的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的追求,要嫁个工人,不能再像奶奶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介绍对象的时候,姑妈觉得小伙子眉清目秀,很有上进心,还是个工人,心里挺中意。后来,姑父请姑妈看了几场戏,互相见了家长,就算是结婚了。我想,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很清苦,但姑妈的心里肯定开了一朵花。梦想是美丽的,但现实却如此残酷。在经历了大儿子落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后,姑父又因病截去了左肢,生活的艰难无法想象。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天崩地裂的黑暗,但在听姑妈讲述这一切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中的辛酸,感受了那种曾经绝望的心碎,也见证了咬破嘴唇站起来的坚强,时间已经抚平了曾经的伤痛。也许,姑父姑妈这一辈子都不会对对方说一句“我爱你”,但那种不离不弃,早已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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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他那个年代,已经懂得了什么叫自由恋爱。奶奶觉得家里太穷,没有人会看得上爸爸,就不顾爸爸的反对,给他说了个对象,连礼金都给姑娘家送去了。结果爸爸硬是厚着脸皮到姑娘家把礼金给要了回来,气得奶奶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其实,那个时候,爸爸早就看上了妈妈,只是妈妈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不想拖累爸爸一辈子。爸爸说,谁没有个病啊,你跟着我吧,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于是,爸爸就拼命的赚钱,开始建房子,还天天晚上请妈妈看电影。老妈说,老爸第一次托人给她送来电影票的时候,她让朋友的妹妹去了,气得老爸只看了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什么叫越挫越勇?那个时候,老爸天天到外公家帮忙干活,任劳任怨,勤快得人见人夸,都说没见过这么傻的人,由不得老妈不感动了。从17岁到22岁,5年的抗战,成就是显而易见的!生我的时候,妈妈情况很不好,妊娠高血压,发高烧,流鼻血,要动手术,医生问:“保大人?保小孩?”老爸回答:“保大人!”手却抖得签不了字。老天不会是缺心眼的,后来当然是母女平安。妈妈说,爸爸抱着我的时候,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还逢人便说:“这算把这小胖妞丢在路上,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这满身价值连城的、充满活力的肥肉,估计都是老爸的爱转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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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不顾医生和老爸的反对,老妈说什么也要再生个男孩,她说,不凑个"好"字,她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我爸。老天一直是开眼的,所以,后来就有了弟弟,但无法想象,我的老妈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一直以来,我们一家其乐融融,老爸实践着他的诺言,决不让老妈受苦,也给了我们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然而,并非事事天随人愿,98年那个夏天,洪水肆虐,岁月的流逝打倒了老妈的抵抗力,她因为心脏衰竭而徘徊在鬼门关外,再次被推上了手术台,看着老妈满身蜘蛛网似的管子,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死亡和害怕失去,当老爸倾尽家产把老妈救回的时候,老妈说,这辈子,如果没有遇见我爸,她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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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会有老的一天,他们会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才知道我依然没有学会如何适应。可能是我神经比较大条,比较后知后觉,97年,奶奶走的那天,看着身边的人嚎啕大哭,我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却在无数个夜里因为想念她而哭得崩溃,清楚得记得那个阴天的上自习的下午,在江宁的致高楼二楼的那个大大的阶梯教室,我就曾因为思念奶奶而突然泪流满面,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住……不知道这是一种压力的释放,还是自己太放不开、太感伤、太活在回忆里、太害怕失去……

每一天日升月落间,是不是都会有人从此永别,再也不能相见;每一次离别之后,是不是还会再相聚?在这个慢不下来的世界里,许多分别,或许就是一辈子。道别的话一定要提早说,因为真正要离别时,根本来不及说,到了这时只有忙乱和哭泣,真的会想不起、说不出,甚至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会给你。

我从小是姑父姑妈带大的,当年父母忙于生计,从我两个月大的时候开始,白天把我送去姑妈那,晚上再接回家。没有他们的悉心培养和付出,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我!曾经的我,每天除了热情地上班、加班,业余时间都是用在给父母和姑父姑妈打电话上,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回平果的机会,见一面少一面的珍惜感如影随行,我用力地对他们好,老觉得他们会一直就在原地,一直安康而又热烈地迎候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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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2月26日,姑妈走了,2015年11月10日,妈妈走了,2016年5月23日,姑父走了,我最终还是一个个失去了他们……姑父姑妈走的时候,我连说最后一句、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每一次,又是从连轴转的工作业中飞奔回家!除了悲痛欲绝地感觉自己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我总是茫然得不知所措~真的天人永隔,跪在灵前失声痛哭的时候,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还会因为工作而失去多少珍爱的人和物?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点到底在哪?到底还要我练就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生活才会变得明亮起来?怪不得大师说我有佛缘,原来是我要承受和自我消化释然的东西太多了。大师也说我一生衣食无忧很圆满,在我看来,正因为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才会要失去得更多,正因为对每个人都爱得太用力,每失去一个都必须自我重生一次。这种经历和人生的修炼,残忍而决绝,我除了继续坚强地忍痛前行,别无选择,更无从诉说~我必须要变得更优秀,才能对得起他们多年的爱和付出。

        好好关心年迈的父母吧,多跟他们聊聊天、说说话,听听他们的故事,别再吝惜表达你对他们的爱和眷恋,让他们的每一天都因为你的爱而无限温暖。如果真的就此诀别,再也不见,很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直欠着的拥抱始终没能兑现,甚至只是想吃一次父母做的饭也没能实现,该有多么遗憾!每每想起一定会肝肠寸断、泪湿衣衫…… 毕竟我们的人生,遗憾的事已经那么多了,就不要再继续多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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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从来就不仅仅是一种存在,而是一种延续,我们的父母通过我们而活着,而我们也将通过我们的孩子而活着。爱源自于家庭,在父母平凡而又伟大的爱情故事和他们对子女无私的付出中,我感到有种巨大的生命气息,在天地之间涌动,这种感动,将会跟着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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