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的那一年,是我记忆里最冷的一个冬天,冰天雪地的。还有那些无法忘记的梦,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母亲是73岁那年走的。
母亲在2018年腊月初七那天晚上5点半去世的。那是一个最冷的冬天,母亲在最冷的一天走了,我们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离开我们。母亲是糖尿病并发症酮酸中毒,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一夜就离开我们了。
在母亲走的一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地下,一个老大老大的房子里,好像一个大大的仓库,没看见人,就看见我妈在一个圆圆的坟的后面,猫着腰在找地方,我过去拽着她的手说,妈你看哪里有地方,然后拉着我妈的手就往外冲,那是两扇敞开的门,老多人往里面挤,我好歹拉着我妈挤出来了。之后的一个星期天,我休息,准备回家看我妈,就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我妈说:你别买什么了,回家炸萝卜丸子吃吧。因为妈妈眼睛糖尿病并发症,已经失明了。所以就等我回家做,平时都是父亲照顾她。那个星期天我有事回家都快11点了,我妈就说先不炸丸子了,下次早点回来再弄吧。吃完饭,妈妈说:我头两天梦见你胥姨还有你苏姨让我去玩。怎么做这个梦。胥姨和苏姨是妈妈的朋友,一个去世两年,一个去世五年了。那时母亲除了眼睛看不见,身体一直感觉还好。妈妈走的前一个星期天,我和小妹一起回家的,我炸的萝卜丸子,还有地瓜,都是妈妈爱吃的。这些东西在我的小时候,也只有过年能吃上的好吃的东西。那是妈妈眼睛好的时候,每年过年妈妈都要炸的东西。
2018年1月22中午我在单位,父亲给我打电话,说母亲可能感冒了,下半夜拉肚子,就喝点奶粉,让她去医院她不去。我赶紧给小妹打电话,回家,妈妈躺在床上,我说妈上医院,她还说不去,我说不行。我给她穿衣服,我背着她下楼,妈妈长的小,在加上20多年的糖尿病,她也就剩下80多斤了。她已经一点劲都没有了,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搭我的肩膀了。我背着她还是很费力气,父亲和小妹在后面扶着,上了出租车,我抱着母亲,我问:“妈难受不”,她说:“不难受。”车在去医院的路上奔跑着,泪水无声的顺着我的脸淌下来。我母亲住院的第二天早上,老公看母亲脸色不好,跟我说给在外地的两个妹妹打电话吧,我让他打电话,因为我打电话我就会哭。上午9点多我和小妹推着妈妈去做各项检查,母亲一点劲都没有了,头都抬不起来了,在做彩超的时候,医生说他同事的母亲也是酮酸中毒,早上4点开始,7点多人就走了。中午两个妹妹就到医院了。看见母亲躺在床上,就哭起来了,母亲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父亲让我回家休息,昨晚一晚上也没太睡,母亲挂吊瓶,下半夜她浑身发抖,她说我怎么抖。我去找医生,医生说是发烧给母亲打了小针,那时母亲还清醒,医生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还能回答。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去躺着睡一会吧。
下午两点小妹给我打电话,说:“姐你赶紧上来买装老衣服,妈不行了。”我的心砰砰的跳。我打车去医院附近的寿衣店的时候,小妹已经到了,我和小妹买完衣服,回到医院,我看见母亲自己左右翻身,眼睛也不停转动着,我还以为母亲见强了呢,之前她自己是翻不了身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晚上5点多母亲就离开我们了。我以前听单位的姐说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因为她的妹妹是医生,在她母亲去世时,腿和胳膊都凉半截的时候,就给母亲身上穿的衣服剪掉,换上装老衣服,所以当我摸着母亲腿和胳膊也凉半截的时候,我用温水给母亲脏的地方擦干净,我说赶紧给妈换衣服,我拿剪子给母亲身上的衣服剪开,我们姐四个给母亲穿好装老衣服。我告诉医生不要给我妈按压了。那时我都不知道哭,就想让母亲好好的走好。
母亲走后的第一个春节,父亲提前两天回家的,母亲去世后,我们没让父亲回家,父亲在小妹家住的。三十那天我和老公先回家的,刚走到家门口我的眼泪就出来了,以前都是喊妈,现在却不能了再喊妈妈了,我擦干眼泪,才喊爸爸开门。
晚上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梦见我和老公抬着妈妈的小棺材,在六零五那个山的小道上,土冻的一小块一小块的,上了前面的一个道上,看见一个有水的地方,有一个年轻的男女站在那里,这时又过来一群人,我俩就给棺材放在地上了,看见我妈的一条腿蜷着。我仰着睡的,感觉身上有东西压着我,压的我感觉胸口快要爆了,像电流一样酥酥的,我大声喊着:妈,天暖和了我就给你找地方,一下子那东西就没有了,我也醒了。醒了之后,我有点害怕。因为母亲去世的时候,天太冷了,就先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里了,等天暖和了给她找地方安葬。人是入土为安的。母亲是5月23日,阴历四月初九入土的。入土之后,我有一天梦见我妈从坟里出来了,站在她坟前,前面不远处,好像是找不到家了,她后面跟着一个童男童女。
那一年圆完坟,我在QQ空间哭着写完《 悼念母亲》,我的心才平静点。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未曾想您这么快就和我们走散了,让我始料不及,让我来不及哭,让我来不及伺候您,出完殡的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当我知道再叫一声妈的时候,再也没有回应,当我知道再也没有人唠叨我了,我泪如泉涌,您娇小的身躯却有坚强的意志,你病重那天,我问您哪难受,您始终说不难受,您活着的时候就不想麻烦别人,当可恶的糖尿病让您双目失明,您痛恨您的眼睛,总说:“我这双死眼睛。”您仍然不想麻烦我们,仍然坚持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您9岁丧母,您的苦却从未对我们讲。您和父亲含辛茹苦拉着我们长大。您的坚强,您的诚实善良,您的勤俭持家让我们受益匪浅。可恶的糖尿病吞噬了您的生命。
今日圆坟,我泪如泉涌,我祈祷亲爱的妈妈,让我的泪水洗涤您混浊的眼睛,我祈求佛祖保佑您,愿您在天堂重生,重获光明,给您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眼,看您喜欢的花儿。看您喜欢的鱼儿。愿天堂没有病痛。
有一种思念,叫寒衣。人生是一场轮回,也是一次次相遇与别离,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却并不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