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照例给健在的长辈们打个电话问候新年。
母系长辈里,只有三姨健在了。姥姥姥爷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都没有印象。母亲姐妹三个,没有舅舅。大姨和母亲同一年去世,如今只有远在乌市的三姨能够让我年节问候了。寒暄问候毕,三姨最后跟我说,把你爸的地址给我一个吧,我给他寄钱。
三姨在她的少女时代,因家乡穷困,跟着亲戚去了新疆,后来在乌市医院做到护士长退休。在我记忆中,年年春节前,都会收到三姨寄来的钱,从几十元到几百元。后来知道,大姨家也是如此。三姨用几十年如一日的深情,来寄托回乡不便的牵挂。
七年前的夏天,大姨走了;七年前的秋天,母亲也跟着去了。三姐妹一下子只剩下三姨了,想来她心中的悲痛,不下于我们。加上她远在六千里外,我们想,三姨和我们,或许只剩下打个电话的情分了。
不想,那一年的春节前,我们照例收到了三姨寄来的钱。七十多岁的老父拿着汇款单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说:你三姨是个长情的人哪!他亲自去镇上邮局取出了钱,好好保存着,不肯轻易花掉。
大姨夫早不在了,如今老家能够和三姨有共同回忆的平辈人,只有我的老父了。每年春节一个寄钱,一个收钱,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情谊的见证。
家乡发展变化很大,城镇化进程让家乡也都变成了高楼,我们每一个小家也都发展得不错,都开上了小汽车,每年春节回老家,老家的街道竟然也开始堵车。因此对于每年三姨寄钱,我们都说,不要寄了,真的用不着。三姨寄来的钱,在前些年是及时雨,但现在我们真的已经不需要了。特别是老父跟着三哥去临近的另一个镇上居住之后,寄钱的方式,也越来越显得落伍而麻烦。去年春节前,三姨寄钱到老家的地址,老父和三哥回老家镇上跑了好多趟。
这次三姨问了,我就和三哥说,不行让三姨打卡上?其实我自己现在多是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出门都不用带钱的。怕三姨不会这些。三哥也说,打卡上方便些。后来又说,还是让三姨寄钱吧,老一辈人做事有他们熟悉的方式,麻烦是麻烦些,三姨寄钱、老父取钱,这个过程于他们是一种享受,我们还是成全他们吧。
寄钱这件事已经不在于钱本身,而是一种情感寄托方式。三姨年纪也大了,母亲去世后一直没有回来过,再回来不知何时,我们也唯有每逢年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老父而今已过八十,能和他唠些家常的同龄人也不多了。他们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多些联系,我们做晚辈的,唯有用孝心来成全。
新年快乐!祝愿老人们安康喜乐,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