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中午,我一边拽着超市的购物小票一边接我爸的电话,我们有一段日子没有联系了。
“你在干啥呢?”
“买点东西” ,自助购物机里的小票不应该自己手动拽的,现在不太好拽出来。
“XX,你嫏走了”
“哦,那我现在买票回去,我等下去请假,今天晚上就走”
小票直接被暴力拽出来,我有点恍然,提着东西就往外走,语调居然很平稳。
“不行,你现在回来干什么?人都走了,等定下来日子再请假”
“哦,哦,我知道了”
好像才反应过来,眼泪开始流。一边还在想,过年的时候,我跟她说,我去舅舅家一趟,等会儿再回来,最后是没回去跟她说再见的啊。
她那个时候身体很糟糕,年前刚做过一场手术,本来就是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婆,现在更是小了一圈,浑身青黑。在屋里看见我和妈妈到了,拄着拐杖起来。
我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这样的念头实在令人痛苦。我便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小手术,没什么影响的,去年还是好好的啊!
她坐在小木板凳上,等妈和我落座在旁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话——讲她其他的孩子们,讲她的小儿子,大女儿 最近常来看她; 讲她最近的状态,什么也不想吃了,什么也吃不下了。
然而妈要赶着回去上夜班 ,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聊几句就要走了。嫏那会儿总是觉得寂寞,虽然她的孩子们间错着过来看他,可是还是太冷清,人不齐啊!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抱了抱她的闺女,然后抱了抱我,我说等会儿去舅舅家告别,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说会儿话再走,她很开心,一直在确认,可是终于还是没有过去,那一面最后成了永别。
过年回来,就总是要做不好的梦,但时间一过,还是觉得老太太能撑到我结婚,毕竟她信誓旦旦的说,要我找到男朋友,带给她看。
可惜,不过半个月,嫏就确诊中风偏瘫,话不能说,饭不能咽。年前的手术对于她孱弱的身躯是极大的负担,整个人都被摧倒,尽管后面说要插胃管,但终究没能撑下去,我也没能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我过了大半辈苦日子的嫏,明明熬过了阴雨连绵的冬天,就这样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