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初八那天,天宝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因为他要走到县城赶早班火车去沙市。若是依天宝的性子,他早些天就囔着要去了,是继母非要给他选一个吉利的日子出门。
继母比他起来的更早,灶膛里的火已经烧得很旺,继母正在往锅里扔下一把面条。冬月听到动静也起床过来帮忙,“妈,我来吧。”冬月见继母站在灶台前双腿微微颤抖,连忙扶她坐下。接着给哥哥煮面条。
天宝蹲在屋前的坪里吃面条时,隔壁院子里的狗叫个不停,天宝对着狗吼了一句:“叫死啊,没看你大爷今天有喜事啊!”继母在一旁边给天宝打好包袱边叮嘱他道:“天宝啊,你第一次出门,要注意保管好东西啊,另外你的性格要好好改改,在外面会吃亏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妈,谁敢占我便宜啊,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天宝接过包袱就要走,冬月安慰继母道:“妈,坐火车去沙市一天就可以来回,不用担心。我送哥哥到村口吧。”冬月心想,不管怎样,天宝也是自己唯一的哥哥,姐姐桂月嫁出去以后,就是天宝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冬月内心里还是期望哥哥可以做出点样子的。冬月跟在哥哥身后,把哥哥送到村口,哥哥自顾走在前面,也没有多话说给冬月。
天宝从小不务正业,本事不大脾气大,做事情好高骛远,吃不了苦,他想好到底要做什么生意呢?冬月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到什么,便不去想这事了。送走天宝,冬月就去打猪草了。她已经从一个天天和书本打交道的学生变成了一个天天和泥巴打交道的彻头彻尾的村姑。
却说天宝兴致勃勃,无比激动地往县城赶路。路上正好遇到村里的拖拉机去县城,他赖皮赖脸地硬是搭了顺风车。到了县城火车站,他不知道在哪里买票上车,却也不愿去问别人,他紧跟着一个穿着讲究的人,看人家怎样他也怎样,倒也顺利地坐上了去沙市的火车。
县城到沙市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天宝是特别怕坐过站的,但又经不起火车的摇晃,才几分钟功夫他就晕晕乎乎地睡着了。梦里天上落下来大把大把的钞票,天宝大张的嘴角浮现出满足的笑容,直到有个同路的老乡提醒他该下车了,他才睁开眼睛,庆幸没有坐过站。
沙市比天宝想象中的还要热闹繁华,有很多楼房,天宝走进百货大楼,里面很多的东西都是天宝没见过的。天宝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兴奋地在沙市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他在集市吃了一大碗牛肉面,把肚子填饱了,见天色不早了,赶紧用袖子擦擦着嘴巴起身去寻找商机,在来之前,他并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生意好。
在集贸市场,他拿起这个问问价,拿起那个问问价,心里琢磨着若是能低价买进商品,带回梨树湾,卖给乡亲们,再从梨树湾弄些农村特产卖到这沙市,自己不就从中赚取差价了吗?他精挑细选,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先进一批暖水瓶,因为梨树湾很少有人家里用热水瓶,柴火把水烧开了以后很快又凉了,如果有热水瓶,就不怕水凉了。天宝为自己聪明的想法沾沾自喜。
天宝软磨硬泡,和卖主讲了半天价,终于用自己满意的价格成交了。只是这十几个热水瓶怎么弄回去啊,他后悔没从家里带箩筐和扁担来,只好花钱买了一对,他把热水瓶全都装进箩筐,挑起箩筐就往火车站赶,想赶晚上最后一趟回县城的火车。
天宝一路走得急,没留意在街头拐角处突然有辆自行车飞奔过来,正好撞在天宝身上,天宝和骑车那人同时摔倒在地,天宝的箩筐飞了出去,天宝顾不得身上的痛,赶紧爬起来去检查热水瓶。天啊!热水瓶全都摔烂了。天宝气得破口大骂,要那人赔偿。那人和天宝争执半天,见天宝越来越凶,吓得夺路而逃,丢下自行车不要了。天宝只能作罢,扶起那辆破旧不堪,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继续赶路。
――未完待续